白泽被关了起来。
那天他擅自开启传送阵,让季玹离开,师父十分生气,将他带回了回音谷后就一直关在暗室,十天都没有来过了。
暗室没有一丝光线,环境逼仄,空气潮湿,白泽蜷缩在地上,双目无神。
季玹现在一定很恨他吧……
在他所设想过的所有可能里,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一种,但偏偏,他只能选择这一种。
不过这样也好,从此你依旧是那个心如铁石没有弱点的玄天帝尊。
你会好好的活下去。
而我……只是一个欺骗了你的骗子而已。
反正,大约,也许,此生都不会再见。
那么恨不恨爱不爱的,又有什么关系。
白泽原本就受伤不轻,又一直没有进食,再加上种种打击,修为终于跌破玄仙,如今只有天仙修为,比刚诞生时也强不了多少。
他每天浑浑噩噩的,后来也就不记得自己到底被关了多久了。
师父要杀了他吗?
也许就这样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以至于……暗室的门终于打开,阳光洒落进来的时候,白泽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银色面具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他低头看着白泽,黑眸平静无波,“你知错了吗?”
白泽怔怔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个冷血的男人就是他的师父,抚养了他近三千年,却原来只不过把他当做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那么自己的穿越时空,是否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是否都只是他的一场算计呢?
他有那么多问题想问,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封衍嗤笑一声,他伸手捏住白泽的下巴,“你真的爱上玄天帝尊了?只不过是一场幻境而已,他只是把你当做他爱人的替身,他爱的人根本不是你。我的傻徒儿。”
白泽惊讶的睁大眼睛。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这其中的关键,师父竟然也以为那只是一场幻境!
也就是说,他的穿越时空是一场没有任何人预料到的意外。
这点认知竟让他无比庆幸,原来还有那么一点是真的,原来也不全是欺骗……
“伤心难过了?虽然你也叫白泽,但他爱的那个白泽却不是你。”封衍看着白泽眼中的震惊,讥诮的笑了。
“白泽这个名字,是您赐予我的。”白泽眼中有着自嘲。
“是的,但你不是他。”封衍笑意不达眼底。
白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荒谬感,他反而笑了,“您赐名我白泽,只是因为玄天帝尊爱的那个人叫白泽,您想让我去欺骗他,从您遇到我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经计划这样做了,是吗?您只是在利用我,一直都是。”
他也为自己感到不可思议,在这种时刻,反而还能冷静的思考问题。
到底是封衍愚弄了玄天帝尊,还是老天愚弄了他?是过去造就了现在,还是现在成就了过去?
他想到这点,忍不住笑了出来,眼角都笑出了眼泪。
封衍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半晌,轻轻叹道,“为师辛辛苦苦将你养大,只让你替为师办一件事。这才几日功夫……你就爱上了别人,为师真的很伤心。”
“是吗?”白泽在封衍的眼中看不到半分伤心难过,只有冰寒彻骨。
“是的,你将玄天帝尊的本命灵血交给为师,你还是为师的好徒儿,我们就和以前一样,好不好?”封衍抚摸上白泽的脸庞,温柔的说。
“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白泽说。
封衍笑了,“当然可以。”
“您有没有一刻后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白泽看向封衍,你有没有一刻后悔过这样对我?我最敬爱的师父。
封衍看入白泽的眼,神色渐渐的冷了下来。
虽然没有等来回答,但白泽却已经明白了答案。这种胸口发闷的情绪是什么,是失望和伤心难过吗?又或者他的心已经被伤的够多,所以足够麻木,以至于他的表情看起来依旧是平静的。
他只是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竟然一点也不意外。
他对一个人的期望,是不是已经在那钞幻境’里就消耗殆尽了?
白泽看着封衍,说,“我没有拿到玄天帝尊的本命灵血。”
封衍的眼神如一汪深潭,黑的看不见底,他忽然掐住白泽的脖子,嘴角露出残忍的笑,“你还想骗为师吗?他能为你去死,岂会舍不得区区本命灵血?”
“是啊……可惜还没来得及拿到手,您就把我拆穿了。”白泽咳嗽了两声。“现在恐怕就是我死在他面前,他连眉头也不会动一下,您是注定白费心思了。”
封衍冷冷盯着他,手越收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