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烈驻守边疆要塞之处,但他也不乏听到朝廷中的传闻,知晓李鸿儒有极为漫长的跋涉。
他禁锢在这片军区任职少有动弹,而李鸿儒则是来来回回走个没停,少有停歇,彼此也难于相见。
双方一别十余年,时间很漫长,但两人的人生却难有交集。
待得如今彼此都有着歇息,这才有了相会。
“咱们大唐朝猛将如云,哥哥算是废了,朝廷压根就看不上我这种货色!”
两大碗酒痛饮入腹,苏烈也有着忍不住的怨气声。
武将巅峰岁月在三十岁到四十岁左右,待得如今,他已经踏入了五旬。
岁月磨平了他的棱角,岁月也近乎磨平了他的雄心。
在精力和体能最充沛的年龄养老,这不是苏烈想要的生活。
十几年不曾调动,也不曾带兵打仗,苏烈觉得自己的人生走到了尾声。
年轻时有多冲动,待得如今就有多后悔。
他闷闷的放下大碗,一旁的裴守约又在那儿劝苏烈少饮酒。
“先皇当年觉得你性情过激,长此以往必然惹出祸患,难于在朝廷容身,这才选择压一压你,哪知这一压是如此之久!”
“他刻意压我?”
“别说是你,我也照样被先皇压,我压了十几年,到现在还是个五品散官呢!”
“你这么一说,我不知怎么就舒坦一些了。”
“该舒坦舒坦,何况先皇都已经过世,往昔有什么也无需再去计较。”
看着官职级别更低的李鸿儒劝诫,苏烈一口闷气不知怎么消退了许多。
李鸿儒的名气归名气,但李鸿儒至今都不曾参与朝政,也不曾领军一方。
相较于李鸿儒沉稳的心态,苏烈觉得自己心态有点崩。
他有过反省,有过自责,有过后悔,更是有改正。
但没人看得到这一切,唐皇更是不知这一切。
苏烈不得不将目光放向了下一代,选择了培养学生。
待得李鸿儒不断叙说,他心中才舒坦起来。
大抵有个更倒霉的,人就很容易找到平衡感。
甚至于此时的唐皇已经过世,不论唐皇最初有什么想法,诸多的一切都化成了泡影。
他手中盛酒的大碗砸得粉碎,一口闷气从口中呼出,口中忍不住有着朝天的长啸。
“他娘的,叫你压我十几年,老子不服啊!”
一股血色的武魄气息从他身后显出,又愈加浓郁。
待得数秒,这股血色气息已经如同烈焰一般升腾而起,又有着愈演愈烈。
“这心情舒坦舒坦就去冲击武魄八品,苏哥寻常是憋成了什么模样?”
李鸿儒轻轻后退,愕然之时也有着忍不住的感慨。
唐皇的故去,又有李鸿儒同样的待遇,苏烈似乎找到了一个心态的平衡点。
而十余年的压抑和压制,倾泻时也化成了极为强劲的动力。
“老师往年有着勤奋练武修行,后来迈入天命之年就是日日饮酒消愁,饮到吐血了还在喝,又不乏撒酒疯!”
“老师撒酒疯时的咆哮让周围人都习惯了,现在这旁边连个看热闹的人都没。”
……
裴守约低声叙说。
苏烈这些年的日子不好过。
从风度翩翩的青年,苏烈走向了知天命的年龄。
落到现在,苏烈也不曾成家,只是收了个学生传承。
这大抵是被君王压一压下有着自暴自弃。
但见得李鸿儒处于同样的环境中依旧有着登高,苏烈终于醒悟了过来。
自己的人生是自己的,唐皇掌控不了李鸿儒的人生,唐皇同样掌握不了他苏烈的人生。
不为朝廷,不为忠君。
这一次,苏烈想为自己而活。
诸多的心结打开,苏烈心绪放纵时也有勇气登向了更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