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王府,全然明白过来,他待自己只是装个样子,如今连样子也不用装了。
她鼻子有些酸,愣了好一会儿,却仍微扬起下巴,摆一副不怕的样子。
面上到底挤出倔强的笑,“原来,这就是晋王府的破规矩。”
“我才不稀罕来!”她飞快地打完手语。
蓦地,她将手上的书扔了过来,只听“啪”地一声,却只砸到他的靴面上。
见失手了,轻轻连忙提起裙子,撒丫子往外跑。
萧子隽立在那未动,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有些怔住。
这丫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还无人敢这么对他晋王。
良久,他淡然无波的星眸收了回来,俯身捡起地上的那本书。
他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是一本药书。
萧子隽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星眸中划过一些思虑。
三皇子幼年失聪,也是多年求医问药,故而,他书房里倒是不少此类的书籍,而他也略懂些。
(大家觉得,晋王是真的喜欢婉清么?)
因着那日见晋王与婉清的事情,轻轻心里像吞了一只苍蝇。故而数日,她都不想去寻她学琴了。
只是,那婉清却因着晋王夸奖她关系处的好,来寻过她两次,皆被她以太难为由挡了过去。那婉清也不是真心想教她,不过是图着别的打算。如今见王妃不想学了,反倒如释重负。
不出晴川所料,二小姐练琴再一次浅尝辄止。然而,有一件事,宁轻轻却不会半途而废。
那就是宁二小姐一直没放弃治疗失语的法子。三年来,她恢复智商后,就一直在寻医问药,师父更是她坚强的后盾支持。
今日是安京的集市,街上挤得水泄不通。有姑娘一身浅苏色的窄袖衣裙,从人群里钻了出来。但是她头上戴了顶遮人目光的斗笠。
轻轻不想让人认出来,今日婉清姑娘告诉她,王爷今日很忙不会回来的,于是她选了这个时机偷偷出府。却不料碰上京城大集,挤得快要成皮影人了。
她想越过拥挤的人流,去怡箫院寻师父。好久没有见师父了,想念的很。
想到这儿,心里就骂那个王爷太过分了。自己是出嫁,又不是卖给王府,竟然是不让省亲。期间,爹爹倒是托人来王府探视过自己。当时,守着王爷,她自是不能说王府一句不是。
私下里,那来的人说:“老爷让小的带句话给小姐。希望小姐出嫁从夫,要好好敛了性子,切记不要惹王爷生气,生些事端……”诸如此类嫁鸡随鸡、相夫持家的道理,轻轻不免很是失望,于是也消解了回家的渴望,只是越发思念师父苏长卿。
尚未到怡箫院,轻轻忽然被一略显激动的喊声叫住。
“轻轻,轻轻——”
是师父?轻轻欣喜地回首四下看去。
集市长街上那么多人,她左瞧右瞧愣是没看到师父。
然而,在人来人去的人流中,苏长卿却一眼认出了浅红衣的她。熟悉的身高、身形,连丫头那回头的姿势都分毫未变。
直到苏长卿走到了跟前,从侧面拍了下她的肩头,轻轻才喜笑颜开,差一点落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