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隽冷脸呷了口茶,语气冷淡:“不必了。她不过是想一出是一出。”
婉清本以为王爷对王妃不喜,但上次王爷却请华先生为王妃诊断,今日再听王爷的口气,她反倒拿捏不出王爷的心思了,只言语上愈发小心翼翼。
“不怪王妃,都是婉清教的不好,还请王爷责罚。”
萧子隽沉着脸,不再言语,只是盯着那架七弦琴。
这么几年来,无人能听出琴涛的意境。
婉清望着王爷的目光,却多说了话,“琴初学起来,自是难免枯燥无趣。王妃性子单纯直率,自是不喜太多束缚。就如同,她对《琴涛》的理解,流于想象,竟是认为弹琴的人在江边作了此曲。”
据婉清了解,这首曲,是王爷少年时囿于行宫所作。
她这么说,自然认定王妃的理解太过幼稚。
萧子隽本在喝茶,闻听这么一番话,这喝茶的动作就一时顿住了。
“她真这么以为?”
语气有些质疑,婉清不敢隐瞒。
“不瞒王爷,王妃偶有两次夜晚闻听七弦琴的琴音,很是喜欢,才寻到奴婢要学琴的。没料到,王妃并无耐心,不过两日就放弃了。”
萧子隽沉默不语。片刻,他道:“你下去吧。”
于此,婉清便毕恭毕敬地行了礼,款款而退。
须臾,晋王直起了身子,缓步走向那七弦琴。
怎么会?这么多年,无人能听懂这首琴涛,她不会弹琴,却能悟出差不多。
他伸手抚过琴弦,再次拨动琴音。
幼年失聪,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不会喜欢弹琴,却无人知道他并非一丝声音听不到。只是他听到的声音,正常人却难以听得到。
譬如这琴音。
他能听到微风抚过琴弦,春花落在弦上的美妙,黄鹂踩过琴弦的动人。
十三岁时,他听力恢复,十六岁时,他作曲《琴涛》,却不过是因为一个梦境。这么多年,那梦越来越不清楚,只是《琴涛》这首曲子,却日趋臻美。
……
秋园霜染,落叶满阶,聆听园里愈发冷清。宁轻轻闲来无事,常四处溜达,逗逗闷子。
斜斜的石径上,她弯腰在捡地上好看的枫叶,拿着欣赏了一会儿,交给了晴川。
晴川有些发愁,小姐最近收集的叶子可是不少,奇形怪状,夹了好几本书。她拿不下了,于是借口石凳子发凉,去给王妃拿个坐垫以备需要。
轻轻溜达到石榴树下,仰头时发现,树上有一个被人漏掉的石榴,她见无人在此,只得发挥自己的特长,爬树。
她提了提裙子,踩了石头,攀上了树枝,总算摘到了石榴。于是伸手扣开皮,尝尝这石榴的味道。
“呸!”
她猛地啐了一口,太酸了!就手将石榴扔了老远。
宁轻轻不晓得,这一幕,恰恰被那不远处倒影楼上的一人瞧了个明白。
萧子隽一直负手立在楼头,园路上一身紫红衣裙的小王妃他早瞧见了。
轻轻从树上跳下来,差一点崴到脚,回头看无人在此,又在那数花园的石墩,很是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