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眼泪他已好久不曾淌过,久到从不清楚眼泪的滋味。
今晚若她出事,他定无法原谅自己的。
“满口胡言!”
他沉了脸走过来,解下自己的墨色披风,与她披着。
轻轻执拗着不肯穿,却到底被他缚在了身上。
萧子隽再次看了她那半边的脸,口气严肃:“这脸赶紧寻医者瞧了,不然这三两日还要肿着。”
说罢,他伸手抓过她的手腕,几近是拖着她出了房间。院中,火把通明,围了一路的士兵。
后来,轻轻总算想明白王爷为何要急着关心她的脸。因为两日后,淑妃娘娘宣了她入宫。
迫近午时,萧子隽忙完了前朝之事,回到王府书房,问了一句,“王妃回来没?”
“回王爷,尚未。”
萧子隽一个人在书房处理些政事,并不多忙,忽而拿出那副画卷,是轻轻出阁前的画像。
他想起此事,心里头就有了忧愁。
他记起那些劝诫,“王爷切莫优柔寡断,坏了您的计划啊!”
“王爷可要三思,且不可妇人之仁。王妃,不,宁二小姐自嫁入王府那天,王爷的目的就简单而明确,为何到了现在,您却有了犹豫啊?”
“再好的美人,王爷岂有得不到的?何况她自始至终都是王爷您的王妃。想来,她也别无选择。”
诸如此类的想法,他萧子隽并非没有想过。尽管如此,自己每次面对她,心里头总有一种愧疚和自责,且愈来愈深。
因为她,他体会到了嫉妒和苦涩;因为她,他有了纠结和犹豫。她不只是宁轻轻,她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是他萧子隽在乎的女子。
福全守在一边,看着王爷盯着那副王妃的闺中画像失神好久,心里头不由地觉得好笑。
王爷看着厉害,有时候又觉得也很笨,连他一个阉人都瞧出了王爷的心思。只是过去了快半年了,王爷还是没把王妃哄高兴了,至今还分居两处。
王爷看似不急,可他一个阉人却替主子着急上火的,真恨不得跑去和王妃说王爷对她的心意,可每次话到嘴边,总看见王爷的冷脸又咽了回去。
忽而,王爷抬首看了外头的太阳,“什么时辰了?”
“眼瞧着快酉时了。”
王爷眉头微缩,淡淡说了句,“备车马本王要进宫。”
淑华宫。
外头的人进不去,里头的人出不来。
宁轻轻已经跪在那半个多时辰了,婢女们忍不住窃窃私语。
原来,淑妃听说自年时晋王妃就常让王爷带她出玩,耽误了正事不说,晋王连入宫陪母妃的时间也缩减了,故而淑妃一直存住气。今日便宣轻轻入内,目的便是旁敲侧击她要守好本份,不能恣意胡为。却不想这晋王妃又惹了淑妃更大的怒火。
终于,有人来唤她起来。“娘娘让王妃入内回话。”
“晋王妃,你可知错了?”
“臣媳知错了,是轻轻笨手笨脚不小心……我保证抄写十遍佛经!”她比划着,近乎发誓。
轻轻向来莽撞,今日却是不小心砸了娘娘的玉如意和福寿瓶,当时她的手臂划破了,那婢女赶紧为晋王妃包扎。但就是这么个举动,却酿成了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