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来喝水。”轻轻捧着水凑前,“你怎么哭了?”
“我曾经有个养女,她要是在身边,也有你这么大了。”
“她去哪里了?”
“她不会认我了。”说着,鸣翠的情绪渐渐不好起来,哭声呜咽。
觉出她的情绪有些异样,轻轻生了犹豫,还是蹲了下来,劝道:“大娘,您别伤心。”
“您?哪里受伤了?”
“我快不中用了。”
轻轻才发现她的腿几乎是肿胀的,“你的腿?”
“断了。”
“那我扶您——”似乎觉出自己的能力有限,轻轻又开口道:“我下山喊人来吧。”
鸣翠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别去!”
几乎迸发出最后的力量来制止。
轻轻不由地有些害怕。
“别怕。”她望着轻轻,仿佛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见一般,“我只怕是要死了……有些话想告诉你。”
轻轻的心不由地沉重,一个将死之人有话要嘱托。
“大娘……你不会有事的。”
鸣翠握着她的手,终于唤出了口,“轻轻——”
宁轻轻顿时错愕不已。
“你不会认识我,我却认识你。”
“你是侯府的二小姐,我曾在侯府做过活,那时你还小。”
轻轻不敢相信地望着她,偶遇一个样貌丑陋的妇人,竟与自己相识。
这脸上的疤痕,是鸣翠当年离开侯府时,为了活命自己留下的,她以为隐居了这么几年,无人能认出自己来。可是,终究报应来了。
她被人追杀,被人要挟,儿子也死了,无非为了一个事情,但是她不能说,不能说,哪怕死。
“轻轻,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上天好生之德,你一切好好的。我竟然能有福气见你一面,见到你——”
鸣翠泪眼模糊,仿佛看见当年活泼顽皮的轻轻,她是自己奶大的,可有朝一日,却是自己亲手害了她。
死前,还能见到她,她已经完全好了。不但出落得俊俏,还能正常的开口说话。鸣翠觉得知足了,知足了。
就算让她下十八层地狱,她也甘心了。
七年前,有人逼着她为二小姐吃一包药,说不过是健忘药,要下在食物里,吃了会忘掉一些不该记得的事情,不然的话,二小姐得死,她鸣翠得死,她的儿子得死。
二小姐一向是个贪吃的孩子,吃了几回怎么也不肯再吃下药的食物,最后还是她与别人硬硬给喂进去的。
她亲手将二小姐害成又傻又哑的孩子。她是世上最毒的女人。
“你是乳娘么?”
轻轻痴傻的时候,乳娘也伴在身侧,四年前自己落水后,乳娘怕被责备就失踪了。
有人说是乳娘没尽到看护责任,故而就逃跑了。
“是不是乳娘?”
“你为什么离开我?”
鸣翠愣了下,又哆嗦着嘴唇,“我不是个好人,不是个好人……”其实自从鸣翠害了二小姐,她的精神一度紧张,心里也有深深的愧疚,以致她的情绪时常有些反常,如今屡被追杀,儿子又死了,这精神愈发不大正常。她目光惊恐道:“轻轻,我告诉你,谁也不要信,不要信!没有好人……没有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