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耳朵,哑着嗓音,近乎声嘶力竭地大吼。
“都——给——我——走!”
顿时,四周安静了下来。
轻轻这才拿下捂住耳朵的手,诧异地四下看去。果然,那几个人纷纷离去。
街上,稀疏几个路人,瞟了她一眼,也不敢多作停留。
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已经下起了雨来。
湿漉漉的青石板路面,在灯火的映照下,泛出漆黑的光亮。
她怔然望着灯火阑珊的长街,刚才喊声太大,此刻她嘴角还未阖上,喘着粗气。
脚步踉跄地挪动了下,浑身犹如散了架子一般,再也不顾及街上行人的目光,缓缓在墙根处软了下来。
她抱膝而蹲,将脑袋枕在膝盖上,起先是啜泣了两声,而后竟是旁若无人地哭了出来。
对面,灯火影影绰绰处,一人笔直身形,玄色锦袍,冷峻如削的冷面,隔着马路,淡淡望了过来。
刚才人群散去,却也是因为晋王的出现。
雨渐渐大了起来,她仿佛不察一般,依旧蹲在那儿蜷缩。
片刻,轻轻抬袖擦了泪,哭声停止,恍然觉得有人走了过来。
低头的视野里,触及一双金丝镶边的玄靴,她的身体蓦地一抖动,方觉出雨夜的清寒。
她缓缓抬起脑袋,清丽无双的面庞,一双盈盈闪闪的秀眸,此刻充满了惊愕。
这样透明的眼神,明明楚楚怜人,却让萧子隽痛恨。
对,他痛恨这样一双好看惹人的眸子。
油纸伞滴落的水滴,滴在她的面颊上,她仿若不知。
“王爷?”她用近乎听不见的声音唤他。
沙哑的音色划过耳膜,却噌然如火一般烧着了萧子隽的瞳眸。
今时今日,她还在唤他?
他如常冷漠的面上,一双星眸愈发的凉薄,薄唇抿成一条线,终于吐出两个字,“回去。”
他将伞递给她,“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轻轻没有接,任凭那把伞倒在了湿漉漉的街面上。
她缩在那里,仿佛孱弱得一抹轻烟。瞳眸里的光亮渐渐消失,只剩乏力的空洞。
忽而她笑了,静静的笑淌了一脸。
她亦用轻描淡写的语气,“用不着。丢人与否,都已与晋王府无关。”
这样的轻轻,萧子隽没有见过。
仿佛一朵水莲,宁静而倔强。
美得平静,却碾过晋王的心。
他闷雷略沉的语调一提,“你以为和离之后,一切都与本王无关了吗?!”
轻轻面上安静的笑容,渐渐变的凝固。
每一次众人提及宁二小姐时,都会提及晋王,提及晋王的病,甚或笑骂他的王妃早给他戴了顶绿帽。
这些别有用心的谣言,连晋王亦禁止不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唇角张了张,语气十分的清淡,“以前是我让王爷丢了脸面,那么现在如他们所说,我的报应来了。”
“你也看到了,在他们眼里我是个令人唾弃的。如今我什么也没有了……”
“没有家,连师父也走了——”
听闻提苏长卿,晋王额头上的青筋蓦地跳了出来。
“宁轻轻,这都是你自找的!咎由自取!”
语气凛冽,恶狠狠地。
“对,我咎由自取,晋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