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自称是侯府的人,你可认识他们?”舅父手上拿着一个牌子,“这可是安定侯的信物?”
轻轻接了过来,果然是爹的信物,一枚玉牌。
“回世子爷、世子妃。侯爷还托小的们带信来,说是十分思念小姐。”
轻轻见信函上的字迹果然是爹的字迹。
“吾儿,自离京后,爹日思夜想,担心你路上之艰辛。未料两月余,来信说你尚未到,细说钦州山洪之事。万分后悔之余,爹派人几经查访,获悉你在郡王府。今派林纾等人接儿归家,思儿、盼儿,望儿早日归家。”
读着读着,轻轻已是落了泪。
离家这么久,竟然第一次这么想念家,想念爹爹。
旁边的林纾见状又添言道:“你放心,这次侯爷是要带你回京城的。家里大小姐想你,连苏先生也回来了。”
“苏先生?”轻轻讶然,“你骗我?”
“属下哪里敢欺瞒二小姐。苏先生回到安京,却不在侯府了。前些日子,他还在青云书院讲了一回汉书。属下向来敬佩先生才学,便去听了。”
轻轻闻听苏长卿而来,眼睛闪出亮光。
青山。
飞瀑,深潭。
老远就听见喧嚣的瀑布声,越近,巨大的声音如吼,令人震耳欲聋。
潭边巨大的白石上,一蓝缎的少年蹲在那儿,手撑着膝盖,望着眼前飞湍而下的瀑布,似有惆怅。
“少霖——”
闻声,少年回了头。谷顶下来一个少女,紫衣裙裾,深秋的风吹得衣袂飘飞,连那发丝在风中扬起。
少年嘴角淡淡一勾,笑得有些牵强。
轻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样的少霖并不多见。
他约自己在这儿见面,而明天自己就要走了。
她也寻了石头坐下,望着面前的瀑布。
“这地方好美,瀑布十分壮观。”
轻轻在找话,打破沉默。
“深秋了,这瀑布已经消瘦了。你要是想看,倒不如三月的季节来,漫山桃花盛开,飞湍急瀑,那才叫好。”
“这个潭子叫桃花潭。古人有诗云: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友人送我情。”
轻轻抿嘴不由地笑了,这个项少霖素日看着一副纨绔不讲理的样子,竟然也弄这些酸文醋诗。
他捡了旁边的石子起身,掷向那桃花潭,湖水漾起层层的弧皱,一圈圈漾至岸边,最后消弭。
她亦站了起来,并肩立在水边。
陷入了沉默。
只眼前的瀑布喧嚣,还有潭边的秋风。
他回过头来,看她被秋风吹得消瘦,心中的不舍和爱怜愈发浓厚。
不舍,却终究要分别。
良久,他伤感的开了口。
“若是姑姑当年不嫁往齐地,还是在湘南郡,你和我算不算青梅竹马?”
轻轻一时愕然,半天反应不过来。
经历了这么多,她不是不懂情滋味,怎会读不出少年话里头的涵义。
却不得不搪塞过去,“娘亲不嫁过去,怎么会有我?与你青梅竹马会是李姑娘、王姑娘,但不会是宁轻轻。”
他显然对她的回答有些失望,犹豫了半天,问她:“轻轻,你能不能不走?”
她故作轻松,“这怎么可能?我是爹的女儿,不能不走的。以后呢,说不定我还会来王府的,所以你也不用这么婆婆妈妈了。”
轻轻知道这个可能微乎其微,不过是句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