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的萧子隽凝眸看过来,他一招手,其他的护卫都退了后。只一人驱马前来,隔着一段距离,勒住了马,看过来。
面上渐渐浮出薄怒。
“轻轻,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你没有资格留我!”
宁轻轻眸色坚定,干脆的拒绝。
萧子隽早料到此刻反不生气,只愈发多了耐心,“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才能解决?留在我身边,让我们一起面对,慢慢忘却发生的这一切。”
她情绪起了激动,“留在这儿只会是个噩梦!我是不会忘的,不会!除非——”
“除非我爹还活着!我的家人还活着!”
眸光像是淬毒一般射出恨意,“我宁轻轻没向你寻仇,已是仁至义尽!”
“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你来向我寻仇。我曾说过,本王可以为你死,却依旧会那么做!如果你觉得本王十恶不赦,有胆色就来杀我。如若下不了手,就表示本王在你心里并非是不可原谅的!”
他顿了顿,目光有些不忍,然挑衅的话仍说出了口:“宁姑娘,如果你想报仇,留在王府会是个绝佳机会。”
“更何况,你离开我一时也无更好的去处。一举两得的机会,你不该错过。”
为了留她,他竟然以自己的性命为诱惑。
“这些不劳王爷费心。”
他看着她,缓缓驱马过来。
“你别过来!”她厉声拒绝,“别过来!”
萧子隽倒果真没有过来,只因他知道不能太过逼迫她,“你不要这么偏激。”
“你知道么?这两天我很开心,明知道你一切的温柔和乖巧是种假象,可我仍愿意沉醉在此。你若恨我,倒不如刺我几刀,只希望你别这么自我折磨。”
“萧子隽,你的残忍就在此——”她滚烫的泪水落了下来,“你明知道,即便你骗我,杀我全家,可我依旧不会杀你。你为什么这么残忍?!我宁愿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你以为你对我好,就可以弥补这一切么?!”
“你对我所有的好,抵不上这一场自始注定的欺骗!抵不上一场蓄谋已久的阖府杀戮!”
她泪流满面,满心满腹的痛诉。
晋王立在马上,心口大恸。
他双眸一下子泛红,望着她流泪的样子,已痛得说不出一句话。
她亦望着她,缓缓笑了,凄美的笑了,“纵使与你两心相许,情深似海,从此,我与王爷也只能恩断义绝。”
“如果王爷还念那一份旧情,就放我离去。留下来不是两全,而是两败俱伤!”
一刹那,萧子隽只觉得被说动。
自己该忍痛割爱,放她离去,从此,自己与她一了百了,再无纠葛。
起了秋风,卷起落叶飘摇。
风吹起马上的人衣袂翩飞,远空,秋高气爽,白云清淡。
仿佛两年前,鸿雁南飞的秋日,他一身大红的袍子,骑马迎娶安定侯之女的日子。人群里不乏对他晋王迎娶哑女表示遗憾。
那时,他在想不管如何,娶了个美人总不是亏的。到如今,他方知,宁轻轻是他此生逃不开的劫。
秋风扫过,落叶飘飞,天空传来大雁的叫声。
北雁南飞,正应了秋意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