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室之内,肥胖的活佛颁蝉卓尔似乎没有觉故人到来,仍旧闭着双眸,隐隐有禅唱声从活佛身体中向外传荡,他的嘴巴没有开合,但确实有吟咏经文之声从躯体中传出来。
回荡在室内的经文像是一群蜜蜂‘嗡嗡嗡’的响着,带着洗涤人心的佛力,不过,秦罂政不为所动,自来熟的行到活佛面前的蒲团处盘膝坐下,左右打量佛室中陈设,眸中精光一闪,神情阴森几分。
法铃、金刚杵、法鼓、法螺、念珠、嘎乌盒、转经筒、酥油灯等奘传佛教常用的宝器一应俱全,一件不少,且每一件的等级都是宝器上品以上的。
让秦罂政非常关注的是摆放在不远处香案上的酥油灯,这盏酥油灯形态和平常的没有不同,散的波动也是宝器上品等级的,但落在秦罂政眼中,他的眼皮不由一跳,若有所思的看眼酥油灯,眼神深邃至极。
要是他没有看错,这就是那盏早就消失了的,名号为‘飞灵’的酥油灯吧?传说,这盏酥油灯中入驻了一缕仙人残魂,端的厉害无比,是奘传佛教数万年前斩妖伏魔最恐怖的一件宝物,在大战中遗失了多年,为何出现在颁蝉卓尔的佛室之中呢?
秦罂政不得不将‘故人’在心中的份量提升一分。
就在此时,班禅卓尔闭着的眸子睁开,淡漠看向因着面具而改变样貌的秦罂政,古井无波的眼睛中一点涟漪也没有,浑然没有见到九五之尊该有的激动、畏惧或者别的什么情绪,看向秦罂政,和看着别人没有任何不同,淡漠的像是活佛本身已不在世上了。
“一别经年,施主别来无恙?”活佛没有宣佛号打禅语,像是俗世道友相见般的开口,而秦罂政面上没有一丝惊讶之色,显然,他早就预料到会是这般场面。
“本尊还好了,……大师又胖了,显然偷吃了不少荤腥之物,不怕满天佛陀降罪于你?”
打量着形态愈接近弥勒佛的班禅卓尔,秦罂政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说的话充满调侃意味。
许多年前争夺武秦皇族储君宝座的战役中,秦罂政和当时还只是个佛教护法的班禅卓尔就是一条船上的盟友。
那一场战役过后,秦罂政如愿以偿当上太子,最终登顶大宝继承皇位,而班禅卓尔因得到皇帝的大力支持,数十年间,不但功力突飞猛进,麾下势力更是暴涨,终于如愿以偿的登上第三活佛宝座,拥有了和第一、第二活佛分庭抗礼的地位和权利。
他俩彼此太过熟悉了,什么帝皇威霸之气,什么活佛普度众生的表象,在他俩这里根本不起作用。他们看向对方,能直接看穿对方阴狠毒辣的心性和灵魂。
一个是帝皇,一个是亿万信徒崇敬信服的活佛,谁愿意被人看的通透?所以,如非必要,他俩宁愿永生不得相见,实在是,在对方的面前,秦罂政摆不出英明神武雄图伟略的帝皇架子,活佛也无法在秦罂政面前摆出济世度人的假慈悲嘴脸,相看两相厌就是说的他俩这种情形。
这等情况下,秦罂政还是找到了颁蝉卓尔面前,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事态严重,秦罂政不得不来见昔日的盟友,自然是需要盟友的帮助了。
而需要颁蝉卓尔脱下假面具出手帮忙的事,大概和阴暗污秽难以见人等字眼脱不开关系,所以,班禅卓尔并不欢迎这位帝皇的莅临,即便此事会带给他好处,他还是不想见这位愈阴沉的帝皇。
“施主说笑了,老衲多年前就是这个样子,实非犯戒开荤所致,请施主慎言。”颁蝉卓尔缓缓道。
“呵呵,大师莫怪,你这形象想不让人误会都难,你看你满面油光,说是不吃荤,鬼都不信啊。……得了,本尊微服而来,不是和大师讨论吃荤是否痛快的,而是,有事需要大师帮忙。”
颁蝉卓尔听着自称为‘本尊’的秦罂政说出这些话,脸颊肌肉抽搐一下,心底暗叹一声‘麻烦来了’。
他很清楚,若非事态严重,秦罂政绝对不会亲自前来请求帮助的,而一代帝皇张了口,即便他现今贵为第三活佛也不得不给面子,只是,不知道是何等棘手之事,秦罂政都需要找外援了?令人费解啊!
“施主才是说笑吧?天下谁人不知施主麾下高手如云,且秦龙卫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强大?这等情形下,老衲实不知施主有什么事需让人帮忙的?还请施主解惑。”
颁蝉卓尔淡漠的回应。
“很简单,本尊要捕捉一个犯下滔天大罪的恶棍,一个名为嫪捱的男子。听清楚了,是要活捉他,不是当场斩杀。”秦罂政眼中闪过一丝狰狞。
不久前的‘太后事件’对他而言是奇耻大辱,势必要捕捉此人问个明白,问一问此人背后是否有指使者?这才是秦罂政关心的事。
但有个问题很尖锐的摆在眼前,嫪捱可是仙武境前期高手,不光如此,还具备多种逃生手段,远不是同级修士能比的,不然,也不会在秦龙卫眼皮子底下逃亡这么久。
若非皇宫中的‘突事件’牵涉到某位皇子的不轨之事,秦罂政早就亲自追查此人了,不过,此时也不晚,根据秦龙卫的最新情报,嫪捱也在逃亡途中生了不少事端,拖延了他来到西奘行省边界的步伐。
正好,这边秦罂政处理好了皇宫中的家务事,时间上完全来得及按照原定计划堵截嫪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