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已出,所有人都感觉到意外。 .这是离忧教创教以来第一次如此招收弟子。众人都有些难以置信的难真人。
这离忧教自离忧子始招收弟子,皆要过那所谓的“三关一林一试炼”,就算是林逸之当年那么的受到掌教杞难的重视,也还是专门取了那试炼堂测了资质。然而这次,杞难竟然将葬地之后的另外三个考核内容全盘省去了,这的确是匪夷所思。
天嗔心中又有些意见,在一旁嘟嘟囔囔,但又慑于杞难身居高位,故而迤逦不前。杞难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眼眉一挑,声音一凛道:“天嗔师弟,有何事不满,尽管提出,缘何在那里小声议论,你再怎么不济,却也是一脉座!”
天嗔这才仗着胆子,清了清嗓子道:“掌教师兄,我以为方才您的决定不妥!”
杞难闻听,却也不恼,似笑非笑道:“不妥?你却说一说怎么不妥?”
天嗔一翻眼睛,干脆豁了出去道:“这第一嘛,我离忧教从创教以来,都是要进行三关一林一试炼这样的考核,如果这次新进弟子不按照规矩办事,恐怕难以服众;……”
说罢,又翻了翻眼睛,似乎想了一会儿,又道:“这第二嘛……”他一指眼前站在大殿上的纳兰明轩道:“这个人,自称纳兰家族家主纳兰夕风之后,据我所知,这纳兰家族因为一个女人,导致了包括纳兰夕风在内的三位兄弟反目成仇,到头来弄得恩断义绝,好大的家业,败在一个女人的手中,实在是……”
说着,那眼神之中的轻浮戏谑和无比的蔑视浮现出来,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嘲笑,尤其是讲道因为女人,更是眉飞色舞。
只是,他不知道,他这番言语和神情,除了殿上的纳兰明轩神色愤怒之外,在清玄身后,那个带着铁脚镣的白衣楚箫,低着头,披散的头遮盖了他的眼睛,谁也不会他原本淡漠的眼神之中,正透着骇人的冰冷和杀意,那冰冷的杀意中,竟还带着些许的怨毒。
蓦的,双拳紧握,可以,他在极力的克制着想要冲上去的冲动。
天嗔,你这些话,却要记得一清二楚!有朝一日,定要你百倍千倍偿还!
纳兰明轩只是冷冷的前的天嗔,眼神闪烁,他的喜怒。
杞难似笑非笑,没有表示赞同,似乎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那天嗔见自己的掌教师兄并没有反对,心中还道莫不是掌教师兄赞同了我的观点?心中更是洋洋自得,那话音也是越清朗起来。
“正因为这纳兰一门,迷恋一个女子,兄弟相争,不伦之事传的沸沸扬扬,我们离忧教又岂能收这名声狼藉世家的后人为我离忧弟子呢?此为其一也!”说罢,还用眼角的余光众人一眼,却见众人也都,心中更是飘飘然起来。
“再者,这纳兰家族听说已然全族覆灭,何来纳兰夕风后人之说?因而,纳兰明轩到底是谁,恐怕身份也是一大疑问吧!”天嗔摇头晃脑,滔滔不绝的说道。
杞难听完,竟然呵呵笑了起来,只是从那表情之上确是任何赞同或者反对,身子往前一探,依稀还带着询问的口气道:“那照天嗔师弟的说法,你认为该当如何?”
天嗔如受恩宠,忙道:“依师弟我的意见,要区别对待,除了纳兰明轩之外,通过了执念火海考核之人应该继续其他的考核,直至全部考核结束,这样一是延续我离忧创教以来的规矩,二是优胜劣汰,保我离忧弟子都是精英!至于这纳兰明轩……”
天嗔瞥了他一眼,然后道:“应当细细调查,以免他是魔教奸细,或者干脆不要费事,轰下山去就好!”
“呵呵——哈哈哈!”纳兰明轩忽的仰天大笑,那笑声之中有着无比的洒脱,还有对天嗔的满心嘲弄。
天嗔见他无故笑,厉声斥道:“小子,好不懂规矩,为何笑?”
纳兰明轩神情一冷,眼神灼灼的盯着天嗔,声音低沉道:“我原以为,这偌大的天下,只有离忧教才能摒除世俗偏见,谁料想倒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想我纳兰世家,鼎盛之时,威压修真多少门派,天下世家出纳兰的名头何其响亮?如今破落败亡,却还要受你这等鸟人的污言碎语!若是当年那番气象,怕就算你这天下正教魁的离忧教也要敬他三分吧!既然离忧先辱我家门,又疑我身份,我还来在这里不走,不是忒也的不知趣了么,如此,纳兰告辞!”
说罢,他蓦然回身,用手冷冷的点指天嗔道:“你这所谓的一脉座,今日之言,却要记牢了,他日纳兰再来之时,定然要在洗耳恭听一遍,只是不知那时,你可有胆量说!”
说罢,转头就走。
这句话,狂傲之中带着对天嗔的蔑视,甚至连带着整个离忧教都非议了一下。
这话刚一说完,这大殿之上几乎要炸开锅了,除了林逸之端木凝阙楚箫这三人无动于衷,莫忧峰那些人脸色虽难因为他与林逸之的关系,也没有动作,其余的人,不管弟子还是座,皆纷纷动怒,胡峰王冽苏知辰等已然拔剑而出,拦住纳兰明轩的去路,怒声道:“大胆狂徒,辱我离忧教,岂能这么白白放你走了?”
纳兰明轩见状,却干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冷笑着们。
就在这时,杞难的声音再度传来:“全都给我回到自己的位置去!这可是离忧教,不是土匪窝!”
这声音虽然不高,却是带着泼天的怒意。那王冽胡峰等人不是傻子,听得出掌教这句话的愤怒是冲着他们来的,直吓得纷纷收剑,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气势,一低头,退回到自家师尊身后。
杞难将那怒火再度压了一压,声音稍有些缓和道:“纳兰明轩,你且住一住,听我这掌教说说可好?”
纳兰明轩闻言,忙转身施礼道:“掌教真人严重了,纳兰区区一小辈,何德何能让掌教真人如此相劝!”
杞难点了点头道:“纳兰明轩,虽然方才天嗔说话有些过头,有些话还是没有任何根据,满口胡诌,实在是与他那一脉座的身份不符……”说罢,狠狠的瞪了一眼还在自鸣得意的天嗔。
那天嗔见杞难这个眼神,头脑这才凉快下来,刚才的得意的神态早已消失不见,还要再说什么,却蓦地听杞难斥道:“还想胡说什么?一脉座,不想想如何教授子弟,提高你自身的心性,倒是整日对这些风言风语了如指掌,还不给我退回去,还要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
天嗔闻听此言,心中虽然有些不服,但是也不敢违抗杞难的话,只得灰溜溜的坐回原位。
杞难转头又对纳兰明轩道:“不过,天嗔确有一句说的极是,纳兰世家自那场风波之后,的确是家破人亡。你的身份却是有着不小的疑问。”
纳兰明轩拱手施礼道:“掌教真人所言极是,然纳兰更是不知如何才能证明自己就是纳兰家主之后。”
杞难点了点头道:“然而你在弟子考核的表现,尤其是凌天那一关的考核,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日,我与众位师弟妹们也是知道的,若是心机颇深,或者心术不正之人,恐怕也登不上那十阶天途,故而,我信你!”
纳兰明轩闻言,眼神之中一片激动,直到这时,他才心服口服的倒身下拜道:“多谢杞难掌教!小子方才言语无理,还望杞难掌教勿怪!”
杞难点了点头道:“只是你定要莫负我这片期望才是啊!”
说罢,轻轻朝他一拂,纳兰明轩只觉一股柔柔的但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跪在地上的身体缓缓的托了起来。
杞难笑了笑,忽的表情郑重起来,朗声对满殿之人道:“诸位,我离忧教自离忧祖师创教以来,风风雨雨,皆是天下魁,然而许多年前,我先代掌教无极真人时,因为生了一场关乎我教命运攸关的大事,故此与我和诸位座同代的弟子,几乎尽数凋零……唉,这百余年来,只剩下我们九人了!……”
那声音越的沧桑起来,只让在座的诸座也是一片的感慨唏嘘。
杞难又道:“然而,幸得诸代仙师的庇佑,我杞难兢兢业业,肝脑涂地,又赖诸师弟妹戮力同心,这才有了修真一界,离忧九子压修界之说,才有了我离忧教天下魁的地位。”
诸座忙起身拱手道:“全赖掌教真人英明,我等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
杞难摆摆手道:“诸位师弟妹,杞难却是要谢过诸位了!”说罢,竟在掌教之位上深深一礼。只慌得诸座忙还礼,口称不敢。
杞难行礼后,颇为感慨道:“只是岁月变迁,风雨沧桑,如今我离忧门下弟子过万,出类拔萃的年轻弟子也比比皆是,年轻一代更是整个修真界的翘楚。或许,诸位觉得我离忧当高枕无忧了,故而这许多年来,大家彼此心中多多少少的没了一些同风雨患难的决心,而是增加了不少互相猜忌,甚至是疏远打压,明争暗斗。无论是方才无羁师弟与清玄师弟的争斗,亦或者是天嗔师弟的话,我多多少少还是能够听得出来的!”
一句话说的诸座皆面色一红,神情颇有些惭愧。
杞难叹了口气,似乎想将心中之事全数说出来:“这些事情,我每每想起,细思恐极!离忧教能有今日之辉煌,来之不易,若诸位依旧要将这争斗事态展下去,离忧教何来辉煌,何有颜面称得上天下魁?!”
这几句,字字句句震耳聩,如一道烙印深深的印刻在每个人的心中。
“杞难虽不才,但却不希望如此展下去,否则待我等飞升之日,有何颜面见我离忧历代先师?”杞难这话说的有些痛心疾。
诸座神情一黯,忙拱手道:“掌教师兄,教训的是!”
杞难面色这才恢复如常,朗声道:“但愿此次风波之后,诸位师弟妹相敬相爱,共保我离忧万年大业!”然后声音再度平缓道:“如今我离忧弟子虽有万余,但是正邪各派,都在拼命展自己的实力,我离忧天下魁,何必要让那门槛提的这么高呢?如此高处不胜寒,那些天下俊才,怎会前来?故此,我一直有意,降低并减少招收弟子的考核内容及难度,今日正借这个时机,干脆免了这届新弟子之后所有的考核内容吧!我的良苦用心,诸位可明白!”
诸座这才明白,心中对杞难这个一教掌教的殚精竭虑更为钦服,就是平素里从心中对杞难有些设防的陆无羁这一次,也是十分动容。
见诸座再无异议,杞难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竟如数家珍道:“我虽闭了死关,但神识却可以感知离忧教中事情,故而这新弟子中却是又不少俊才,如这眼前的纳兰明轩,还有叫做刘檀衣唐穆容武禁俟的这些弟子,却都是惊采绝艳之辈,一心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