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居益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看样子不过二十岁上下,这样的年纪在通常的印象里都是难堪什么重任的。不过从他手下的那些人乃至不少人的证实来看,他确实不仅是李旦手下的使者,甚至还是其为之重用的心腹。
“你同红夷打过交道?精通这伙人的语言?”南居益有些不确信的说道。这些日子也有不少懂葡萄牙语曾经在澳门做过事的人被派出去联络过,但似乎城外那伙“红夷”同澳门那些完全不同。
“红夷之中也分多国,各国语言不同。鄙人不才,因早年常随父亲往来于南洋各地,对这些夷人的语言都略有精通,新来的这伙洋夷同澳门那些并不是一路。”这个名叫郑一官的年轻人以标准的南京官话回道。又像南居夷粗略的介绍了一些自己所了解到的这些国家的大致情况。
“你们果真打算帮助朝廷驱逐这些洋夷么?同这些新来的红夷交战,你们海主那里可有几成胜算?如果能协助朝廷赶走这些人,那么在这危机存亡之秋,以十分宽厚的条件来获取官府的名分都不是一件难事。”南居益试探着问道。
此时的李旦虽然在海上的地位虽然不逊色于摆平刘香李魁奇等人之后的郑芝龙,然而在荷兰人刚刚抵达东亚海面的时候,李旦还远远没有后来的郑家那样大幅进步后的实力。在技术和经验等诸多方面要应对这些西夷还要花费很多精力与时间。
“回巡抚的话:这些西夷海寇万里而来人单势孤,我们集结起足够的力量将其击退并不难。然而这些长期航行在大洋之上的夷人独有一套操帆航行的技巧,即便能凭借船高人多将其逼退往往也难以全歼,他们在南洋乃至更远的地方依然可以不断的获得补充和增援。日后我们的海路就再也不安全了。毕竟不可能每一支出洋的船队都要集结起上百艘战船乃至万余人去护航。更重要的是:眼下朝廷最大的敌人并不是那些万里之外而来人单势孤的西洋海盗,而是北面那伙占据了天下财赋之地的强贼。”
郑一官虽然最近没有去过东南一带,但是从义父李旦及其手下那里了解到不少关于最近在江东立足并几乎要侵吞整个浙江的势力。这些人大不同于以往那些起事者,信奉武力而组织严密,这样的一伙人若是建立起一个新的王朝那绝没有自己这些人什么好果子吃。更重要的是:海贸的大头丝茶等产地一旦被这些人占据或垄断,他们毫无疑问的会像明太祖那样对于海寇和海贸要严厉打击,完全不是属于那种能与别人分享利益的人。
与南居益商讨了有关同荷兰人谈判,引洋夷斗强贼的策略及相关问题之后,年轻的郑一官又带着曾经同荷兰人打过交道的几个手下带着义父李旦曾经事先准备好的信笺出城去出执行出使任务。这样做当然要冒巨大的风险,但年纪不大却已经有几年海上生活经验的郑一官却习惯了这样冒险的生活。
“我是甲必丹的使者,要见你们的船长雷耶斯佐恩阁下。”没有高举着白旗,在距离荷兰人营垒卫兵们火枪有效射程边缘的距离上,因年轻而声音洪亮的郑一官高声喊道。
虽然那荷兰话的口音有些不太自然和标准,但是一个土著黄人居然懂得荷兰语还了解自己这支船队的指挥官却成为可以打交道的“文明人”之最好的名片与通行证。
“我们的政府想要询问贵方,这样武装的上岸并直逼漳州城下是想要做什么?”没有多少客套,在简单的介绍之后郑一官直接问道。
“我们要你们像对葡萄牙人那样将一个港口和一片领地交由我们管理,至少是几个县拥有十万以上人口吧!还要为我们的这次行动所需要的费用买单。而且今后的海外贸易,只允许同我们荷兰人打交道。”卢芬上校笑道。
郑一官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也不想与这些人争论双方实力的长短,他不想在这些洋人勉强表现出自己过多的政府立场,而是有些平静及诚恳的回道:“如果是这样,那么你们可能找错商谈的对象了。”
“你是说要让我们去北面的都城沿海附近找你们的皇帝去谈么?别以为我们不敢试试倒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