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卿笑笑,月色冷清,白衣女子仿佛便要消失不见一般。
身后传来异动,顾念卿回眸,正见着洛乙推着慕容离缓缓而来。
“一个人在此处赏月,你可真是有闲心。”男子轻笑一声,指了指顾念卿手中的清酒,道:“姑娘这般有雅致,不若本王便陪你一回如何?”
顾念卿双眸瞪得滚圆,道:“深夜不眠,离王殿下这是在作践谁的身子?”
她最是知晓慕容离的身体如何,虽近来面上虚色隐隐没了踪迹,只顾念卿却是不曾放下心来。若是当真无事,怎会来着圣峰城,还险些便困在山上。
“顾姑娘亦不曾睡着,本王自是不能丢下你一人。”洛乙将慕容离推到顾念卿身侧后,便回到马车上。
顾念卿眸色微闪,望着前头的马车,道:“璟王殿下何须躲躲藏藏,不若出来与本姑娘一同赏月喝酒如何?”
鬼鬼祟祟的马车中往外瞧的男子干笑一声,从车窗跃出,正落在顾念卿另一侧。伸手将顾念卿手中清酒夺过,仰头灌了一口。
“我从前总是一个人过节。”几人均是沉默,顾念卿便笑道。
身侧的二人同时侧目,心中怜惜。
“你今夜也险些便是一个人过了。”慕容离双手贴在腿上,月光落在扳指上,似是在发光一般。
他双眸清亮,直视着那女子的时候,里头的光亮却是亮眼至极。
顾念卿勾勾唇,一张小脸在墨发遮挡下,并不甚清晰。只慕容离却知晓,她已不似方才那般孤寂。
“谁说我是一个人了?十三公主与盼归是鬼不成?”顾念卿双手张开,拥抱虚空,深吸一口气,回头对着二人笑道:“不过若是能得到离王与璟王的青睐,却也是我的荣幸了。待回到京中,我可要好好儿与旁人说道一番。”
“确实是你的荣幸。”凌璟笑道,鹰目因着愉悦,微微上挑,竟是减下了三分霸气,与往常很是不同。
他顿了顿,终是伸手在顾念卿脑袋上敲了敲,道:“顾念卿,你是怎么长的?为何会这般聪明,便是我都比不上。”
“京中可有事发生?你这般离开相府,便不怕回去后那几人又翻了天不成?”
这便是顾念卿更喜欢与慕容离说话的缘由,凌璟能见着的只是她光彩的一面,却不知她背后的心酸。
慕容离见着的却是她难堪的一面,孤苦无依,在世上唯有靠自己。
“我自然是吃饭长的。便似璟王殿下一般,我是不得不如此。”顾念卿知晓凌璟的过去,说起来三人谁也不比谁好,都是经历辛酸之人。
听闻凌璟当初不过是少年,便已独自一人面对入侵者与没出息的亲人。
“然而最叫我失望的,却是相爷永远不会真正的成为我的依靠。”顾念卿感叹道:“我离京时顾念欢正病危,故而我是借着将千尘寻回来的由头,方能离京。只顾相虽面上万般不舍,却到底是应下了。”
顾相确实因她动摇过,只最后不过是为着顾念欢的性命罢了。
便是如今顾相待她多好,心中始终是有芥蒂的。
“是你下的药?”凌璟将酒壶捧起,道:“你那两个姐妹都不是好相与的,那顾念欢瞧着便是个心思深沉的。”
他望着头顶月色,竟是有些孤独。
顾念卿无家人陪着过节,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往年中秋,只他一人在凌都城楼上,望着底下的百姓狂欢,心中想的却是当年在燕京中的时光。
彼时祖父还在凌都,他仍是无忧无虑的少年郎。
“是时候来一个了结了。”顾念卿嗤笑一声,眸中满是嘲讽:“我娘是如何死的,顾相不想深究,顾长安不想提起,我偏要将这层皮撕开,叫他们好好儿瞧清楚了,那母女二人是如何的蛇蝎心肠。”
“你不是会催眠?直接对着那对母女催眠,看她说不说!”凌璟眯着双眸,道。
顾念卿却是叹气一声,颇为无奈:“若是能这般简单就好了,罗氏能悄无声息的将我娘解决了,断不会留下把柄。何况她心思素来深沉,我怕打草惊蛇。”
若是问不出她娘亲的死因,反倒叫罗氏知晓,她竟在暗中查探此事,罗氏定会卯足劲对付她。
“不若本王帮你如何?”凌璟颇为感兴趣的凑到顾念卿耳边,笑嘻嘻道:“本王的人手足,定能寻出些蛛丝马迹。”
“十三公主回京,你哪儿来的时间帮我?”顾念卿揶揄道:“莫不是璟王殿下要抛开青梅竹马你,将时间耗在我身上不成?”
一语双关。
凌璟眸色微闪,不自然将视线移开,望着正前方,道:“有些事,我便是不想去做,亦是无法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