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暖三两步从外头迈进来,行礼道:“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帝将视线从皇后身上移开来,落在玉暖的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玉暖咬着下唇,心中暗道莫不是皇上知晓了一切,方会这般警惕严肃?
“玉暖啊……”燕帝微微颔首,道:“请来吧,朕记得你进宫亦有一些年份了,可曾想过出去嫁个好人家?”
宫中的宫女,到了一定的年纪,是能出去配婚的。
玉暖站起身来,下意识的望了皇后一眼,道:“奴婢只想陪在娘娘的身侧,奴婢进宫已有多年,对娘娘的习惯最是熟悉不过,若是奴婢出宫了,何人来照顾娘娘?”
“放肆!”燕帝双眸一眯,威严不已。
玉暖脚下一软,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她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只燕帝却是发怒了,着实是叫人措手不及。
“皇上。”玉暖跪倒在地,道:“皇上恕罪。”
“皇上。”皇后扶着小腹,颇为担忧的望着燕帝,柔声道:“可是玉暖说错了话?皇上息怒,这丫头在臣妾身边被宠得无法无天了,皇上若是要怨,便怨臣妾好了。”
一双眸子中浮上星星点点的委屈,正巧能被旁人看出,却又并不觉得刻意。双手搭在小腹上,护甲揪着裙摆,紧张又不安的望着燕帝。
便是这般作态,竟是骗了他二十多年。
燕帝心头的怒意几欲便要压不住,不由想起当初她取代了端仪成为皇后时,便也是这般委委屈屈的与他说——
陛下,臣妾不知晓父亲竟会将姐姐给送走,更是将臣妾给迷晕了,送进了本应是属于姐姐的花轿中。
陛下,臣妾知错了,姐姐如今不知尚在何处,她素来待臣妾极好,臣妾不忍她流落在外,陛下快些差人将姐姐给寻回来。
陛下,若是陛下不喜欢臣妾,便将臣妾给送回去,臣妾不会怪陛下的……
何端柔,你骗了朕二十多年,害死了朕最爱的女人倒也就罢了,竟是连无辜的孩童都不愿意放过!
燕帝的目光愈发的阴森,皇后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她咬着下唇,面上却是带上了泪水,道:“皇上是要将玉暖送出宫去,臣妾,臣妾虽舍不得玉暖,只皇上若是觉得玉暖应当出宫婚配,臣妾自是不会多言,一切全凭皇上做主。”
又是如此!
以退为进,仿佛她多深明大义一般。
燕帝将眸中的冷然收起,无所谓的摆摆手,朗声笑道:“朕不过随口一提罢了,皇后不必紧张。玉暖在皇后身边亦有多年,朕若是执意要将玉暖遣出宫,未免太过绝情。”
皇后与玉暖同时松了一口气。
“皇上当真是要吓坏臣妾了。”皇后拍了拍胸口,捏着丝帕将面上的泪痕拭去,娇声道:“皇上不知晓,方才臣妾还想着,若是玉暖走了,臣妾要从何处寻来另一个玉暖来?”
燕帝淡淡一笑,并不接话。
玉暖对皇后而言很是重要,一来她知晓的太多了,皇后定不会轻易将她放出宫去。二来身边确实没了旁的人,能如玉暖一般妥帖。
“好了,皇后既是无恙,朕便回去了。”燕帝甩了甩袖子,道。
皇后站起身来,微微屈身,道:“臣妾恭送皇上。”
燕帝的目光却是颇为意味深长的落在了玉暖身上,敷衍的点点头,走出了凉亭。
“起来!”
燕帝一走,皇后便对着跪在地上的玉暖哼了一声,声音冰冷:“玉暖,本宫从未发觉,你竟也是个有能耐的。”
玉暖瞪大了双眸,自是不敢起来的,只苦苦哀求道:“娘娘,娘娘奴婢不会背叛娘娘的,奴婢对天发誓,奴婢定会对娘娘一心一意的。”
“罢了,谅你也不敢。”皇后对着玉暖道。
容芊芊回到王府中后,皇后要举办宫宴的旨意,便传了下来。
顾念卿素来不将皇后放在眼中,自是不会特意从荷香院中出来接旨的。但凡是皇后的旨意,于她而言都不会是好事。
盼归是个呆不住的,听闻皇后宫中来了旨意,连忙一溜烟跑了出去。余下书沁眼巴巴的望着盼归的背影,她亦好想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