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沄钦到达之后，不过过了15分钟，吴青石就也已经步伐沉重地出现在了训练房的门前。

“您比我预想中来的要晚！”

只是听着脚步声，站在窗子前的阜沄钦压根就没转过身去，他知道，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的人，除了那位被自己像父亲般敬重着的男人，再无其他。

偌大的建筑体里，安静的就只剩下吴青石慢慢朝前挪着步子的声音。

“一晃眼，我已经是个老头子了，不服老不行啊！”

吴青石调侃般的语气，好像，这次的见面不过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叙旧。

转过身去，阜沄钦终于正面朝向了这位老前辈，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友善。

“青石叔，您还记得我爸妈是什么时候过世的吗？”

“当然记得！老爷夫人去世的时候，你不过才5岁，差不多也就到我这儿吧！”

说话间，吴青石举着手，比划着阜沄钦小时候的身高，脸上，是父亲般宠溺的笑容。

而这般温暖的笑容，在阜沄钦看来，却是那么的刺眼。

“这个地方，您还记得吧？7岁的时候，您第一次把我带来这里，教我武术。之后，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这里是我每天放学后必须报道的地方。”

说着，阜沄钦从一旁的架子上拿出了一把竹剑，就那么若有所思地把玩着。

“9岁的时候，您教会了我怎么用竹剑。您说，每一种武术都有它独特的美。而剑道，就是训练一个人集中力和反应力的最好武术形式。”

吴青石就只是慈祥地笑着，听着阜沄钦的话，一点点，他的记忆，也全部被唤醒了过来。

恍惚间，他觉得那么的不真实。当年那个走路都有些跌跌冲冲的小男孩儿，一转眼，已经羽翼丰满，好像再也不需要他的庇护。

“没想到，这些你还都记得！”

虽然此时此刻，阜沄钦的眼里，心里，都充满了被背叛之后的恨意，但是，这么看着吴青石已经花白了头发，他的眼眸，不知不觉，竟也已经湿润。

“当然！因为在我心里，您一直就像我的父亲一样。从小到大，不管发生什么，您一定都会陪在身边。这么多年来，公司里，帮派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每一件，我都放心地交给您。因为我相信，您绝对不会做出背叛我的事来！”

看着他红了的眼眶，吴青石是心疼的。

“沄钦！”

那一声呼唤，是颤抖的。

“不要叫我的名字！”

而此时的阜沄钦，就好像一头被激怒了的狮子。背叛的痛意，取代了所谓的理智。

“我只问你，5年前，小菀她，为什么会突然间离开台北？”

屋子里的光线，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那么昏暗而无力。他看着他，他看着他，同时哽咽了的两个男人，心里，都藏了太多的感情。

“我的回答，跟5年前一样。在爱情跟金钱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终究，他还是没有办法说出事情的真相。阎静的所作所为或许是让人不耻的，但，不管那位已故的老人家做过些什么，她终归是他的恩人。而他答应过他，后生之年，绝对不会说出真相。

“为什么？为什么到了现在你依然不肯告诉我真相？”

阜沄钦愤怒的咆哮声震动了老式的木制地板，手里木剑被折断的声音，就像不散的阴魂，盘旋在小屋的上空。

吴青石只是站在原来的位置上，沉默着，任凭他嘶吼着，咆哮着。

这个一手带大的孩子，他的脾性，他再清楚不过。他比任何都清楚，阜沄钦有多么讨厌被背叛的滋味。可即便这么深深地了解着，他依然背叛了。

“夜，跟本就是我跟小菀的孩子！我恨了她5年，冷落了夜5年！你们，凭什么这样左右我的人生？你们怎么忍心让我带着满心的恨意过了整整5年行尸走肉的生活？”

眼泪，终究不争气地掉了下来。落在了地板上，溅出了微小的泪花。

他已经知道了真相，可是，吴青石始终没办法正面做出任何的回应。

“老夫人的决定，没有任何人可以更改！”

他多想上前拍拍他的头，微笑着跟他说一声“没事了”，就好像小时候那样，可是，他不能。

“所以，为了成全你的愚忠，就把我当做牺牲品，对吗？”

他看着他眼里猛兽般的恨意，他的心，是冰凉的。愧疚，心痛，疼惜，一起袭上心头，一行老泪，无声地落下。

“老夫人她，比任何人都要爱你，只不过，到最后，她用错了方式！”

到最后，他依旧在维护着，那个已故的主人。

没有人知道这段对话是怎样划下了句号，守在外面的手下们，只是看见阜沄钦一个人从里边儿走了出来，目光涣散。

而那个不久之后踉跄走来的老人家，一时之间，好像老了好多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