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夏冰只是随便一个跟山庄无关的陌生人，青梅或许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惶恐不安。因了过去吴青石对夏阳的成见，她不知道这会儿这位老人家心里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看到青梅噗通跪地，吴青石悠悠地站了起来，走到了青梅跟前，稍稍弯了弯腰，扶着她站了起来。

“起来！”

“前辈？！”

“虽然庄里的确有规定，陌生人不得随意进出。但，既然是你跟依依的朋友，又是夏阳的弟弟，你大可以直接跟我说一声，光明正大地进出，何苦夜半三更翻墙入室。”

看着吴青石一副不计前嫌的样子，青梅似乎一时间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不起，前辈！是我没有按规律办事，您责罚我吧，不然庄里的其他师兄弟们，该议论了。”

青梅知道很多事情，就算吴青石愿意不去计较，也没办法好像不曾发生一般。

吴青石疼爱地拍了拍青梅的肩膀，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罢了！罢了！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也实在是不想再折腾。你是我众多弟子中，最乖巧懂事的一个，也是最怕我的一个。从小到大，我一直把你当男孩子教育，对你的要求从来不会比其他师兄弟低。这些年，我虽然不像明寺一样，时常把你带在身边。但你做的那些任务，我却都是看在眼里。其实，在师傅心里，你跟明寺他们一样，都好像我的孩子一样。”

“前辈”

听着吴青石的这一番话，一时间，青梅竟不知该说些什么。的确，这些年来，在她的心里，吴青石都是一个矛盾的存在。她不是不知道这位老人家对她的包容关心和疼爱。只不过，因为一直以来的习惯，因为吴青石凌厉残忍的手段，总是让她不敢靠近。一如明寺，一如庄子里的其他任何一个弟子。

“当年夏阳的事，你从来不曾再跟我提起过。但是师傅心里明白，你受了太多的委屈。”

吴青石就那么拄着拐杖，一步步，踱到了窗户边上，那扇窗，似乎是唯一一处还透着些光亮的地方。

“这些年来，我知道你心里已经不再怨恨，却始终不曾真正地放下。当年，如果不是我迟迟不肯答应你们的婚事，这会儿，应该又是另外一幅完全不一样的光景。”

这位老人家看向窗外的眼神，是那么的苍老而无力。他这一生，走的太过艰辛，也失去了太多的东西。他明明不想让自己的‘儿女’再走上他的老路，可是，到头来，似乎事与愿违。

看着吴青石苍老消瘦的背影，青梅是心疼的。提起当年的种种，她的眼角，不觉又湿润了起来。

“我的确恨过您。但我心里清楚，当年您那么做，也是为了我，为了夏阳好。像我们这样的人，不配拥有一段平凡温暖的感情，因为手上沾了太多的鲜血。如果，当年我没有给他希望，没有放任自己爱上他，他也不会死。说不定，现在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父亲，过着幸福温馨的日子。”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那一滴眼泪，终究还是没能忍住，重重地滴落在了深褐色的大理石上，折着窗户里透下来的光，显得格外晶莹，透亮。

吴青石轻轻地叹了口气，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做了一个什么决定。

“等过了你顾叔的五七，就离开庄子吧！”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青梅的心里，五味杂成。

“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