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禅笑眯眯的收了手,退后一步戏谑的看着中年人。
对这等人,李慕禅向来是必杀之而后快,绝不会放过,而且即使要杀也不会痛快的杀,要让他受尽折磨而死,不如此不能抵消造下的罪孽。
李慕禅虽好色,却对采花贼深恶痛绝,觉得对花儿般的女人摧残是世上最恶毒之事,罪无可赦。
楚少卿缓缓起身,朝着中年人而去。
中年人持刀一步步后退,眯着双眼紧盯着她的双眸,想要窥探出她的心思,但看到的只是一片宁静,仿佛平静无波的湖面。
退了几步,他后面是一棵树,背后抵着树他不再后退,而是仰天大笑:“哈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小美人儿,来罢,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能不能杀得了我!”
楚少卿淡淡看他一眼,身形一闪,随着清亮光华闪一下,传来一声惨叫,中年人脸色铁青的捂着手腕,长刀跌落地上。
楚少卿似是没动过一般,淡淡看着他,看着他咬牙切齿的瞪着自己,牙咬得吱吱作响。
这一剑把他的手筋斩断,却没有流太多的血,剑上的寒气封锁了伤口,但没有封住疼痛感,反而在寒气的冰冷下,感觉更加的清晰。
这其中的火候她把握得极准。
楚少卿平静如昔,神情没有一丝的小动,像是观看花儿树叶,不像看一个活生生的人,正散着杀气的人。
“姓楚的,你不让我逮着机会!”中年人咬着牙,恶毒的诅咒。
楚少卿摇头:“你没机会了。”
她一闪,随之闪过一抹清亮的剑光,中年人再传出惨叫,另一只手又垂了下来,有一柄飞刀滑落地上。
他坚忍无比,纵使刚才痛苦难当,他左手却一支握着一柄飞刀,时刻准备出奇不意的暗算。
楚少卿一怔,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她没想到中年人会有这一招暗藏着,阴差阳错,若是再耽搁一会儿,说不定真要中招。
她心中凛然,世人难测,对每个人皆须小心暗算,即使武功远不如自己的,也有暗算自己的能力。
李慕禅抚掌赞叹道:“好一个心机深沉之辈,真是可惜了!”
楚少卿回头扫他一眼,身形又一闪,一抹清亮的剑光相随,她仍站在原地像没有动弹过。
“啊!”惨叫一声,中年人倒在地上,大腿根部的衣衫出现一道口子,这一剑斩断了他的腿大筋,没有力量支撑他站稳。
……
李慕禅笑道:“好,对付这等人,就要用就般手段!”
楚少卿又转头看他一眼,扫了扫他的脸庞。
没想到李慕禅竟如此说,还以为他会怨自己狠辣呢,不过她对中年人实在恨极,想到刚才炼狱般的心理折磨,她又怒又羞又恨,恨不得把此人斩成八段。
中年人倒在地上,仰头盯着她看,双眼恶毒,能把人看得心底毛。
楚少卿却淡淡看着他,神情平静,任由他咬牙切齿的瞪着自己,待过了半晌,又是一闪身,剑光跟着一闪。
“啊!”中年人再次惨叫,另一条腿的大筋被斩断。
她剑上寒气浓郁,斩断了这四条大筋,外表看不出什么伤势,只是他已经没了力气,只能任人揉搓。
李慕禅摇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多少女子毁在你身上,善恶因果,报应不爽,下一辈子当个好人罢。”
楚少卿却没有杀他,反而把剑归入鞘中。
李慕禅一怔,笑道:“楚姑娘,你不杀他?”
楚少卿摇头:“我不能犯杀戒。”
李慕禅笑起来:“杀与不杀,端是要看什么人,对于这般人物你还不能犯杀戒?”
“戒之所以为戒,正是因为不能违背,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犯戒。”楚少卿淡淡道。
李慕禅摇头失笑:“还真是执律严谨,佩服佩服!”
他说着佩服,口气却是说不出的讥诮,觉得迂不可及,这般人物早该死无数次了,早死早投胎。
楚少卿听出他的讥诮,却淡然视之:“多谢你了!”
李慕禅摆摆手:“刚才谢过一次,这次又谢,你还真是喜欢谢你呢,……不必客气,你是因为我落到这般境地,若是不救岂不是有愧于心,所以我救你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自己的心安。
楚少卿忽然露出一丝笑容,灿然若花绽放。
李慕禅头一次看到她笑,被她灿烂的容光所惊讶,怔了怔,叹息道:“这么多好,何必非要板着脸,佛家的威仪可不是阴沉着脸。”
楚少卿斜睨他一眼,对于他的轻佻不满之极,淡淡道:“还没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李慕禅笑眯眯的道:“楚姑娘觉得我该不该告诉你?”
“那就算了,告辞!”她淡淡一笑,一闪身已经消失在李慕禅跟前。
李慕禅抬抬手,无奈的摇摇头,这位楚姑娘倒是干脆利落,行事毫不拖泥带水,有巾帼之风。
他摇头笑了笑,如此美人儿为敌,倒也是雅事。
……
他来到中年人跟前,笑眯眯的看着他:“你想怎么个死法?”
“你敢杀我?”中年人冷冷瞪着他。
李慕禅笑道:“为何不敢?”
中年人冷冷道:“我乃紫阳门弟子,你若杀我,必有人替我报仇!”
李慕禅眉毛一抬:“紫阳门?”
“不错!”中年人傲然冷笑。
李慕禅笑起来:“不知紫阳门是何门何派,位于哪里?”
“你装作不认得又如何!”中年人冷笑道:“你若敢杀我,不出三日,必有师父替我报仇!”
李慕禅摇摇头:“我还真不知紫阳门是何方神圣,令师又是哪一位?”
“敝师乃瑞王府总教头何千山!”中年人傲然道。
“王府总教头,想来武功过人了,倒要见识一二。”李慕禅点点头,轻轻一指点到他胸口。
“啊……”中年人顿时一颤,身子顿时缩了起来,随即又一张,又是一缩,又是一张,缩张变化像是一条大虾。
他脸庞扭成一团,狰狞可怖,额头冷汗涔涔,正忍受着剧烈的痛苦,喉咙出低低的呻吟。
李慕禅直接封了他的哑穴,即使如此,他仍出这般呻吟声,痛苦太过剧烈,非是人能忍受。
李慕禅摇头道:“我对于淫贼从不客气,莫怪我辣手,只怪你犯下罪孽,唉……,可惜!”
他说着可惜,轻轻一抛,把此人抛上了树叉上,飘然而去。
他已经断了此人心脉,但心脉间又注了一道真气,连接心脉,使其不至于马上死去,待真气一断,自然所绝而亡。
他一离开,中年人从树上坠落,吐出一道血箭,差点儿昏过去,他心脉间有李慕禅的真气护着,却不容易昏迷。
不过若非地上厚厚的树叶,他这一下直接摔死了。
他用力吐出一道红色唾沫,然后用染着血的嘴咬开肩头,上面有一个小竹管,竹管上有一个线头。
他把线头用牙一扯,顿时“啪”一声脆响,竹管炸开,飞出一只小虫子,转眼间消失不见。
中年人露出笑容,做完这些已经吃力之极,他仰头静静躺在枯叶上,脑海里闪现着网才的一幕,脸庞再次狰狞起来。
……”……
随后,他又剧烈的颤抖,身体一缩一张如大虾,刚才的剧烈疼痛又作了,他在枯叶上滚动,转眼功夫身上卷满了松针。
他牙齿咬得吱吱作响,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脚步声,随后传来惊呼:“范师兄!”
两个青年男子飘身过来扶起他,这两个青年皆着蓝衫,面如冠玉,英姿勃,精气神十足。
两人把中年人扶起来后,一人在前扶着,另一人坐到他身后,伸掌抵其背心送入内力,同时探察其伤势。
中年人不停的颤抖着,神志清楚,却无法说话,只能以眼神盯着面前的青年,透着哀求之色。
他实在受不了这般痛苦,想青年帮他。
对面青年盯着他,看懂了他眼神,忙道:“范师兄,你哪里受了伤?这是怎么回事?”
中年人只是打着摆子,喉咙出嗬嗬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写给我看!”青年忙道,捡了一个树枝递过去。
中年人举起右手,刚抓住树枝却马上又垂下去,耷拉着手腕,握都握不住树枝,更拿不动。
青年看到他手腕的伤痕,脸色大变:“范师兄,你的手筋被挑了?”
中年人缓缓的点头,吃力非常,身体的颤抖慢慢的退去,渐渐安静一些了。
青年脸色变得铁青,盯着他手腕看,慢慢抬起头,咬牙问:“好歹毒的家伙,谁下的手?!”
中年人摇摇头,感觉到身后传来汩汩热气,似是火炉烘烤,暖融融的舒服,身体的寒冷退了一些。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这一点儿温暖就让他舒服异常,他如今的感觉格外的敏锐,是被李慕禅做了手脚。
身后的青年方正脸庞,眉宇间一腔正气,他缓缓松开手,摇摇头,脸色阴沉,一言不。
“吴师兄,如何?”另一青年问。
吴师兄摇摇头,仍不说话,惹得另一青年急问:“到底怎么了?”
吴师兄摇头道:“算啦,咱们送师兄去见师父罢,咱们的本领怕是不够,不必白折腾了。”
另一青年皱眉不悦道:“吴师兄何必妄自菲薄,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转身到了后面,伸掌抵到中年人背心,片刻后阴沉着脸收掌,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双眼熊熊如炬。
“欺人太甚!”他一掌拍到身边枯叶上,顿时“砰”一声闷响,枯叶纷飞,如一道龙卷风把它们卷了起来,绕着三人纷飞。
……
这一下显示出了颇深的修为,虽然年轻却不容小觑,吴师兄摇头道:“我来背着范师兄,你去通知王府通知师父罢。”
“好。”另一青年缓缓点头,沉声道:“吴师兄,这个仇咱们一定得报!”
吴师兄摇摇头:“一切听师父安排。”
他说罢把中年人背了起来,飘身出了树林,脚下如御风而行,轻飘飘进了城东附近的一座庄园。
这庄园位于山坡半腰,连绵有数十间屋子,把整个半山腰占满,似是山腰系了一条紫带。
他进去之后,径直到了大厅,不理会出来迎接的十几个青年。
这十个青年皆着宝蓝劲装,英姿勃,看着被枯叶覆着的中年人,都露出惊诧的神色。
这位范师兄可是位厉害人物,从来没有吃过亏的,他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狼狈不堪!
吴师兄把中年人放到一张雪白的榻上,顾不得他身上脏。
他打量一眼中年人,见他仍没昏迷过去,松一口气,转身摆摆手,脸色沉肃:“你们都出去吧,等师父回来再说!”
众人都不愿意,想从他嘴里探得一二,却又被他威严所慑,只能慢悠悠的退出了大厅,纷纷议论。
大厅里只剩下两人,吴师兄叹道:“范师兄,看来你惹上厉害人物了,我去拿墨水,你拿手指写几个字罢。”
他磨砚片刻,端了过来,另一手拿着纸,然后放开纸,拿起中年人的右手,按到砚里醮了醮。
“什么人下的手?”他问。
中年人咬着牙,双眼闪过怒火与恶毒,手指落在纸上,墨水染开,他极力想挪动,但手上好像负着千钧之重,丝毫动弹不得。
看到这般,吴师兄摇摇头,露出苦笑,这穴道封得极奇异,内力汩汩,偏偏却动弹不得,好像一点儿力气也施不出来。
中年人喘着粗气,努力想要挪动手指,偏偏手指不听使唤,无论如何都不动一下,好像一座大山般沉重。
“算啦范师兄,待师父回来再说罢。”吴师兄摇摇头。
中年人不甘心的嗬嗬两声,双眼布满血丝。
吴师兄暗自叹息,不再多说,温声说道:“师父武功深不可测,一定有法子救师兄你的,不必担心。”
中年人慢慢闭上眼睛,颓然的放弃了努力。
……
“嗯……”他喉咙忽然出一声低吟,随后身子再次如虾般挣扎开来,一缩一张,身上大汗涔涔而出。
吴师兄忙伸掌抵上他背心,一股内力渡进去,脸色马上大变,忙不迭的抽掌,“砰”一声倒飞了出去。
他身体撞上了两个百鸟朝凤的玉石屏风,屏风顿时化为碎片迸散开去,射到了旁边的家具上。
他倒在地上,身体颤抖着,一时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