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平接着道:“蔡文英,现在,你的三个儿子都在我们的手上,你如果跟我们耍花样——刻意隐瞒了什么——或者和你的儿子交代的情况南辕北辙——有很大出入的话,你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我一定老实交代,决不敢有半点隐瞒。”蔡文英的八字眉蠕动了几下——蔡文英长着一对标准的八字眉,配上眉毛下面标准的三角眼,真应了那句“相由心生”的老话。
在事实面前,蔡文英不得不交代霍鹏举假死和隐身三十几年的真相。
下面是蔡文英交代的内容,笔者稍微做了一些概括和归纳。
一九五三年四月二十一号的深夜,警察敲开了霍家的大门,铐走了睡梦中的霍鹏举,霍鹏举的父亲霍庭基受到惊吓,口吐鲜血,卧床不起,一个月后撒手人寰,临死之前,他把老伴裘志英,舅老爷裘治国,儿媳妇蔡文英叫到床边,霍庭基知道,儿子霍鹏举这一去,恐怕是回不来了,因为霍鹏举的手上有好几条人命,从一九五一年开始,那些苦主就开始给上面写联名信,先是寄到县政府,后来寄到市政府,霍庭基知道这个信息之后,把家里面的老底子拿出来,上下疏通,最后,苦主联名上访的事情不了了之。
可苦主仍不罢休,一九五三年春节刚过不久,苦主们把联名信寄到省政府,虽然霍庭基活动能力很强,但只能局限于县里和市里,省政府这一级,霍庭基就够不着了,但霍庭基仍不甘心,他拿出几十根黄金,想通过市政府一个姓郑的领导(之前,把联名信压下来的人就是这位领导),和省里面专管这件事情的负责人疏通一下。这位郑领导怕惹火烧身,婉言拒绝了霍庭基的请求,这种事情越是往上面捅,就越难办。
八月份,省里面就派人到板桥镇和完颜村暗访。
“等一下,我打断你一下,提一个问题。”
“您请问。”
“你们知道是哪些人给上面写联名信的呢?又是什么人领头的呢?”
“不知道,写联名信的人都藏在暗处,这种事情只能偷偷做,也许我公公和我男人知道,但他没有在我们跟前提过这件事情。”
“那么,在完颜村,都有哪些人参与其中呢?这你们霍家人总该知道吧!”
“我也不知道。”
“在完颜村,哪些人家和你们霍家有积怨,有矛盾,你们怎么会不知道呢?”
“说来惭愧,实不相瞒,我吃斋念佛大半辈子,就是想为我那死鬼丈夫赎罪——就是为了他下辈子投胎做一个好人,他爹的话,他都不听,更何况我这个妇道人家呢?我男人霍鹏举得罪了很多人,他得罪的人,有桌面上的,也有桌子下面下面的人。”
“据我们所知,在完颜村,在板桥镇,被霍鹏举祸害的女人就有好几个女人,我们都知道的事情,你们怎么会不知道呢?”
“霍鹏举在外面做什么事情,他是不会告诉我的,我整天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乡亲们肯定知道,但他们是不会跟我说的。”
“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当年,霍鹏举被抓起来以后,在板桥镇开了一个批斗会,在批斗大会上,还有一些苦主上台控诉霍鹏举的罪行,这——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霍鹏举的仇家是哪些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