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论太宫,王议虽拙,不能轻率反之。”
八代功延在身的摄论太宫,虽为戢武王名义上的恩师,但在碎岛民众眼内,仍为长老团一系。
松了口气的图悉长老见状不怒反喜,上前一步道:“王,碎岛能在两境夹缝间保全,除王勇武,太宫同样居功至伟。此议攸关碎岛未来,容不得儿戏怠慢,还请王听太宫一言。”
长老团掣肘至今,一直与戢武王唱反调。
明面上对戢武王保持敬意,众长老实则担忧戢武王的改革,将会削弱王树殿威权。在外境强敌暂退,没了性命威胁之后,众长老不仅未见收敛,反而意图趁动荡之机攫取利益。
而之所以同意今日之会,图悉长老原是打算挟持民意,逼迫戢武王通过法令,严令禁止女性产子,同时将已孕的妇女定罪囚禁,杀鸡儆猴。
对此心知肚明,戢武王不动神色,闻言稍一思考,仿有让步般颔道:“哦,那吾就希望太宫的理由,具有足够的说服力。”
“臣,谢王宽限。”
棘岛玄觉早有准备,侃侃而谈:“千年传承,杀戮碎岛。吾境子民无一例外,皆由树而生。而因如此,在与外境比较之时,生理弱势又无法孕育的女子,便成了常人眼中的累赘。”
“嗯……”
“千百年来,女性地位欲趋卑微,已是无法扭转的现实。但,无稳定的局势,便无适合变革的土壤。如今对杀戮碎岛而言,稳定内忧外患、暗流涌动的时局,才是至关重要。”见戢武王并未阻止,摄论太宫继续说道。
“不错。碎岛子民一直以王树为精神寄托。女人生子是对王树信仰的莫大侮辱。若杜不住悠悠之口,将酿成大风暴,对王统治杀戮碎岛更是伤害。”图悉长老急声赞同。
摄论太宫趁热打铁:“然也。无论王之改革,是否有益将来。但在当下,火宅佛狱与慈光之塔,随时可能开战。杀戮碎岛作为中间之地,更须尽快抚平内部乱象,以待将来变局。相较于不可期的改革,照诸位长老之意,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平复内部混乱。碎岛亦能尽快恢复正常,从容面对外部困局。”
“太宫之言,倒非全然无理。不过,你虽有八代功延在身,进退之间,还是该谨守臣子分际才好。”
“杀戮碎岛非是一人基业,若王之决策危害到杀戮碎岛,吾掌一国论政之先,即有责任导正王的方向。”
貌若句句在理的话,听得三名长老心头大快。而见摄论太宫不愿退步,戢武王却似颇为不悦,冷目一扫道:“强硬粗暴堵一时之患,确能在短期内平定乱局。但,吾有一问,不知诸位长老与太宫,谁能回答?”
“还请王直言。”虽感觉些微的不对,三位长老互视一眼,仍是硬着头皮而上。
“呵。”
戢武王意味不明地出一声淡笑,随后起身挺立开口质问道:“短期内平复乱局,碎岛就有在两境之间保存自身的能力了么?”
“吾王英武超凡,太宫高谋远虑,齐心协力,定当战无不胜。”
图悉长老不以为然,干脆严声反驳:“何况,火宅佛狱元气大伤,早已不足为虑。以王之能,又有何惧?”
“长老似乎已经忘却,日前战中,太丞与文武尚论均已为国捐躯。吾境精英,同样折损不少。”
戢武王不顾长老难看神色,微带着一些嘲讽意味,再度问道:“另外,吾能败得了佛狱咒世主,却如何得以分心二用,同时再战佛狱异数?”
“这……”
“唔,是吾想差了。图悉长老这般义正言辞,谅必早有准备。长老殿此回为了碎岛未来,定将鞠躬尽瘁,不惜一己性命,是吗?”
早有准备的戢武王,用最真实不过的现实,令得三位长老哑口无言。而聚众前来的民众,见长老团未有表态,不由哗然议论起来。
若有抗衡魔王子的武力,长老殿早让戢武王做一名傀儡,彻底以神权凌驾王权,何必玩这种迂回的把戏?
图悉长老暗道不妙,急朝右长老使了个眼色。一直未曾言的右长老,这才踏步上前道:“王之质问,确为碎岛困境。如有需要,列位长老自不会吝惜一己衰朽之身。但若内部都未平定,吾境又谈何消弭外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