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祝成文坟茔附近,小树林中的一颗大柳树上。放心,我藏的东西没人能找到。”陈妍说道。
“好!略作休息之后咱们先走一趟将账薄取回,再回去见吴王!”
“行。”
半个时辰后,秦慕白走出树林,叫来守在那里的百骑小卒,叫他们弄来两匹马,与陈妍各骑一匹,往祝成文的坟墓所在飞奔而去。
秋风落叶快马疾奔,陈妍的座骑自然比不上秦慕白的火云神驹落在了后面。她时时看着前方不远那个衣祙飘扬的男人,心中不停的想道:这个男人真是独特,他总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他能轻易的看穿别的人心事,猜到别人的行为,却让人想不透看不穿他在琢磨什么。而且他这个当官儿的跟一般官吏也不相同,没有官腔官调,也没有架子威风。虽然有时候会有些邪恶和霸道,但仍保有一丝正义感,让人感觉他身上有一股子正气在。
“我算是彻底相信他了么?”陈妍不停的问自己,但是没有答案。
到了祝成文的坟墓边了。二人先是祭奠了一番,然后陈妍像一只狸猫一样轻盈的跃上了一颗大柳树,揭开一块大树皮,从中空的树竿里取出一个竹筒,跳下树来。
“就是这个了。”陈妍说道。
秦慕白连忙打开竹筒,只见里面有一本用油纸包裹的账本。翻开粗略的看了几眼,果然全是大宗大笔的钱粮进出记录,记载得相当详细。每笔记录下面,祝成文还做了批注,说明这笔钱在衙门的公账上是如何记录,实则又用到了哪里。
其中有三页,专门记录了六笔钱财的走向。全是衙门以修筑湖堤的名义构置的大量土木器械、聘用的大批劳动力,实则这些土木器械和劳动力,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这六笔钱,分别以各咱巧妙的手段,迂回曲折的送去给了江夏王李道宗!
显然这便是张天赐的手笔了。他并没有直接用钱去行贿李道宗,而是在一些生日贺礼、节日拜会的时候,以衙门的名义给李道宗送上的大笔贺礼。
这些事情在整体风气十分廉洁的大唐官场上并不多见,皇帝李世民就曾“提倡”过大小官吏不要助长这种骄奢淫_逸之风,但是也的确没有律法明文规定不许官员接受贺礼。
于是张天赐等人打了一个擦边球钻了律法的空子,从而达到了投其所好、贿赂李道宗的目的。
如果李道宗知道这些钱的来路,那是死活也不会收的。但是他身为晋并一代的“最高长官”,属下衙门的这种“孝敬”也并不算十分出格,虽有些传出去不好听但不至于违反律法,于是他大大方方的收下了。有道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李道宗后来有没有给张天赐提供什么方便,那就不得而知了。
“很巧妙的行贿手段。”秦慕白说道,“律法无法深究,但李道宗的确是收了不该收的钱。”
“不错。”陈妍说道,“正因如此,祝成文才痛苦万分。原本那笔筑堤款拨下来的时候就有些不够用,还三不五时的被抽去一部份送去孝敬江夏王……他心目中一向完美无缺的江夏王顿时轰然倒塌。但同时他也怀疑是张天赐、成松年等人在欺上瞒下,始终不太愿意相信江夏王是这样的人。可惜他一直无法亲自面见江夏王澄清此事,反而在成松年等人的威胁恫吓之下不得不妥协了。”
“可以想像当时的情景。”秦慕白说道,“官场之上,尤其是地方官,如果得罪了自己的顶头上司那日子一定是苦不堪言的。在张天赐、成松年这样一个庞大的集团面前,祝成文一个人势单力薄根本无力与之对抗。我猜想祝成文当时也是采取了缓兵之计,表面虚与委蛇与之妥协,暗中还是在筹谋如何解决此事。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杀了灭口了。”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陈妍面带忧伤的摇了摇头,“他当时很凶暴的要赶我走,就有一些不想我涉及危险的用意在。只是我当时没有醒悟……”
“那应该就是了。”秦慕白叹息一声,“只可惜,祝成文的努力最后全都功败垂成。一场突然爆的洪灾打乱了他的部署,也坏了他的性命。”
“这都是天意……”陈妍的眼圈儿红了,眉头轻锁抚摸着祝成文的墓碑,怔怔的呆愣。
“走吧,回军屯见吴王!我们三人相商,一定要完美解决此事!”秦慕白说道,“也当是告慰祝成文在天之灵吧!”
“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