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奇袭(1 / 2)

进攻江春城的叛军本来占叛军总人数的二成,双方一轮攻防结束后,应当还有八万余。这么多的俘虏即便用光江春城所有的牢房,再征用农家的猪圈马棚,还是装不下。

天帝下达谕令可在各郡间自由移籍前,各郡征伐的俘虏大多是就地处决,而后各郡为了网罗更多的人移籍,便鲜少处决俘虏了。

虞宫江春城这一战更加特殊,亦是虞宫州兵一直束手束脚的原因——叛军本来也是虞宫的百姓。

居忠根本不理这些“闲事”,文书左思右想到最后,只能下令在城门外、沿着城墙搭出来一排一人多高的木栅栏,把这些拴住手脚的俘虏关在了城墙和栅栏之间,形成了江春城墙边奇特的风景。

江春城封门十日后重开,城中百姓劫后余生,无一不是欢呼雀跃,更对关在城墙外围栅栏里那一干叛军“友善”的投以无数浓痰与唾骂。

“你、你们!”

关在栅栏后面的叛军纷纷愤愤道:

“我们虽然打了败仗,可我们是来帮你们的啊!”

“我们可是义军啊!你们知道义军是什么吗?”

“义军就是要来救你们——啊!”

直到有几块小石头砸进了栅栏里,打破了好几颗喋喋不休的脑袋,他们捂着出血的脑门,还要不停的叫嚣。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

“知道我们是谁吗?竟然扔石头砸我们?”

“是哪个不怕死的?给我滚出来!”

栅栏里的叛军俘虏暴跳如雷。

“呸!”

一个还不如栅栏一小半高的小孩子就是刚才带头丢石头的人,他丢完还嫌不够,又从地上抓了一大把回来要继续丢,旁边的大人急忙伸手拦住他,那小孩却还不依不饶,冲着叛军边吐口水边大骂道:

“我呸你个‘义军’!猪狗不如的‘义军’!我的村子就是因为交不出你们这些‘义军’要的粮草才会被你们毁掉的……你们抢粮就算了,完了还烧村子,我的家里人全都给烧死在里面了!要不是他们把我塞进水缸里,我也死了!你们还义军?我呸你们个臭头鬼!呜……”

小孩骂后来带上了一点哭腔,却还是骂个不停。旁边的大人只好将他拖走,可他的声音依旧还回荡在江春城外,久久不散。

四年了,当初揭竿而起的初衷早已经扭曲,无论是什么冲昏了“义军”的头脑,让他们从“义军”成了一支真正意义上的乌合之众,结果他们已经跟当初那些遭逢虫灾却不肯开仓救济百姓狗官成了一丘之貉。

一众俘虏似乎有些后知后觉的醒了,却只能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头顶上方的苍穹,仿佛看到了天道下疏而不漏的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一身玄黑,凌烈的风也近不了其一丈。

“白景!”

“白景纵横!”

随着第一声惊呼出现,叛军也好,百姓也好,都昂起了头,在看见那一点悬在空中的黑色,逐渐浮近后,又低下了头,纷纷俯首叩拜。

这时候,天已经彻底的亮了起来,雨也停了,凌烈的风清空了天幕上的云,而那道浮在空中的玄黑身影衣摆却未曾扬起半分。

江春城外一时犹如浪花翻飞般,无数的人不停地俯首叩拜,唯独整肃有致的虞宫铁骑还昂首挺胸列队。

大浪淘沙了四年,能活到如今的虞宫州兵哪个不是骁勇善战?要在大灾前,恐怕各个都至少能成为百夫长。只可惜,如今虞宫统共就没有多少兵卒,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的一方将领,现在也只剩下一条光杆子了。

“天意现身人间……么?”

居忠拧头看向犹如鬼魅般划过半空的白景,他不知道那些俘虏和百姓在乞求什么,也不想知道,他只是喃喃低语问旁边文书,“昨夜诸事跟白景大人料想的一样?”

“是。”文书拱手道:“分毫不差。”

叛军选择避开居忠的锋芒,打算用车轮战把他活活累死,要换成付寻松在这里,恐怕也会用相同的法子——为了赢无所不用其极,这就是战场。而叛军首领被拖出去斩首前吼的那些话也完全没有错,他想不明白。不止是他,换成任何人都想不明白。

这一小支叛军虽然只有总人数的二成,带头之人到底有些狗头军师的天赋,否则也不会有这四年的内乱,只是在那些真正天赋异禀的“怪物”面前,一切天赋都只是一种笑话。

居忠带着几千人马一夜杀掉一万敌军,完全是依仗他自身的天赋,其他三方自然是不可能一夜杀掉敌方两万人,即便叛军正面对上虞宫州兵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也奈何不了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叛军的斥候也的确没有眼花,居忠出阵的时候他的确是带了两万人。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出阵之后才做出的变阵。

首先,昨夜斥候的确是看见了居忠带着二万精骑出城,等到其他三阵支援抵达之后,一路把叛军西阵压过了小河彼岸。

那河虽然浅又不宽,不是什么据守的地利之处,却因为连日大雨,水涨到足以悄无声息的载走几十根木头,而居忠身后的兵卒就在此时一分为二,他带着二千精骑继续往前追击,余下的一万千八人在自己的马背上放好假人,便把随身带来的木头丢进小河里,一路扒着木头,蜷缩着腿,顺水而下。

当晚雨势很大,雨声足以遮掩涉水的声音,堪称悄无声息。

其次,他们流经南门时,并未上岸,因为南门跟西门距离太近,一旦上岸杀敌,西门必然收到风声,南门便可快速通报西门前来支援,那之前所有的准备就会毁于一旦。

那一万八千人顺小河一路漂流到东门出去三里的位置,再度上岸,与迟一些出城的文书所带领的二千精兵前后夹击了两万叛军。

这时候就是两千加一万八,整数两万的势均力敌,在草莽与正规军绝无可比的先决条件下,战斗堪称一面倒。

半个时辰内,叛军东阵就被虞宫州兵全歼。

同一时刻,南门和北门都忙着关注西阵的情况,当然会派斥候过去查看。叛军南阵看见河岸上的圆木便揣度到一二,当即向西曾兵而去。北阵距离西阵恶战的西南方向略远,快马来回打探自然也会略晚一些,应对自然比南面慢。文书则趁机带麾下从东门入城,急上马变步兵为骑兵,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北门的东北方向绕道而出,本来为方便支援西门已经开始向西北方向移动的叛军北阵正好背后空虚,再度遭遇文书的奇袭。

惊慌失措的叛军北阵想求援,西阵却自顾不暇,自然就只能派人快马绕道南门求援。南阵本已经被西阵调走不少兵马,现在又被迫分出半数支援北门,自然兵员已经不到开始的三成,派去支援北阵的队伍还要考虑到西门正在恶战,自然只能绕道走东门。

此时,南、北及文书三者,就像逆转的三条车辙。

这一次,文书带的人刚刚解决完北阵一半的人,南阵的支援便已抵达北门。

南、北两阵见人数占优,士气大振,正打算合围文书一行,却反遭埋伏,顷刻被打得溃不成军。

原来,早些时候江春南门趁他们分兵时便已打开,文书在东门一战结束后入城时,特意留下了一半,即一万兵力。她从北门出时,便是要以自己为饵钓走一半的南门兵力。在南阵支援出发之后,南门自然可以乘机打开,轻而易举的全歼了南阵留守的全部叛军。

之后,这一万精骑直接入城,纵贯过城池,直往北门而出,跟绕道东门的另一半南阵叛军不分先后的抵达北门,在叛军以为人数占优能夹击文书之时,反而遭到了合围,文书极其麾下三度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叛军南北两阵最后的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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