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建心知自己已经与贾家绑在了一起,若是贾家倒楣,他也就没了前途,因此毫不犹豫就应了下来。
打走郑建之后,贾奕起身,就让人备好礼物,前去拜访李邦彦。
但李邦彦并未见他,见他的只有何靖夫。
收得他的礼物,何靖夫才叹息道:“贾老弟,你做差了?”
“什么?”
“若不是为了你,李官人就招徕了周家……你可知道是谁在为周家出头么?”
贾奕心中有所猜测,却还抱着一丝侥幸:“还请何先生指点。”
“隐相!”
这两个字,让贾奕骇然,险些跌坐在地上。
对于他这样的小吏来说,梁师成就是一个庞然大物,莫说梁师成,就是梁府的一个管家,他也要上前巴结。
所以李蕴李大娘那里,他都得好方好语。
“为……为什么?”呆了良久,贾奕喃喃地问道。
“近来京中何物最为风行,你可知道?”
“雪……雪糖!”贾奕倒吸了口冷气。
雪糖如今成了京师里的流行物,上自朱紫贵人,下到布衣平民,凡是小有资产的人家,都想着买一些,或尝鲜,或送人。但是因为供应量少,根本是有价无市,甚至某些人将一斤雪糖炒到了一贯钱的高价!
贾奕也曾经打探过雪糖的来历,可是除去一个“京师雪糖馆”之外,就没有什么收获。因为雪糖供不应求,所以还生出一样奇怪的玩意,就是所谓的“糖引”,凭借糖引,可以优先在雪糖馆取雪糖。
“这雪糖……是周家弄出来的?”他不敢置信地问道。
“正是周家弄出来的玩意,周家将之投献与隐相,不但有实物,还有秘方,秘方!”何靖夫说到秘方时,满脸都是羡慕之色。
这秘方,可与点石成金的秘方差不多了,一年百万贯的生意,其中利润,哪怕是十分之一,也足够他这样的人数代无忧!
然后,何靖夫面色沉下来:“你可知道,原本这雪糖,李官人也可以插上手,分一杯羹的!”
贾奕脸上又开始一串串地冒汗了。
李邦彦原本是招揽周铨的,若是当时再努把力成功了,雪糖之利,哪怕李邦彦现在还无法独吞,至少也可以分得其中一部分。
虽然李邦彦放弃招徕的原因,一是因为宫中传来赵佶吃冰棍吃坏身体的消息,二是因为他与周傥背后的清流谏官不合,但现在再想,其中也少不得贾奕递小话的功劳。
“你害得官人损失了如此多的利益,官人器量非凡,不与你计较,还保得你不入监牢,你当知足了!”何靖夫又道。
“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若我是你,就要早些另谋出路!”何靖夫说到这,一甩袖子,扔下贾奕不管,自个儿回到了李邦彦的府中。
贾奕跟在身后叫了两声,何靖夫只是不理,他追到门口,却被门房拉住。
往日见了他满脸是笑非常客气的门房,此时鼻子都长到了额头上:“休得喧哗,这里是何等地方,岂容你在此胡闹!”
贾奕失魂落魄,回到家中,却听得自家儿子在哭。
他心情本是不快,当下怒喝:“哭什么哭,我还没死了,就急着哭丧!”
结果看到他儿子满脸是血地跑了过来:“爹,爹,你可得为我出气,我被打了!”
此前贾达被周铨打得破了相,好不容易才养好,现在再看,又被打得鼻歪眼斜,门牙早就飞掉,连槽牙都被打落两枚。
“这是怎么回事?”贾奕心中一动。
“是周铨干的,我方出门,便被他堵着,他就在咱们家门前打我!”
贾奕狂怒,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摔了:“都是死人们,咱们的家人呢,老柯,还有段五郎是做什么的!”
“老柯和段五郎,今天都辞工了……”贾达呜呜地说道。
“辞工……”贾奕的狂怒象是被迎头浇了一桶冰水一般散去,他跌坐回自己的座位之中。
对方分明就是让他在京城中无法立足……这一连串的手段施展出来,他确实难以招架了。
“这是官逼民反啊!”他满腹悲凉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