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宇文昭忽然冷静的迸出一句话，“玲珑是细作，一直潜伏在长公主身边，十余年。·”
桃夭夭惊愕不已，缓缓摇首，“不，不，不可能……”
宇文昭不看她的脸，沉静的眼眸浮出一抹厉芒，薄唇勾出凉薄的角度，“大约除了你，梁王、长公主也早有察觉，只是因为到底没有确切的证据，这一次虽不是玲珑始作俑者，她却从旁助纣为虐。本王原以为，是时候戳穿玲珑的真面目了，没想到，她竟然死了。”
“死的真是时候。”
他缓缓回过头来，看着桃夭夭，似有遗憾，“这一死，一切死无对证。”
桃夭夭月眉一拧，“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玲珑的死未必是自杀。”
桃夭夭心头惊跳，难道是有人暗中杀死的她？
“可是她的确是悬梁而亡啊。宫廷的验尸官就在里面检验，一会儿死因就明确了。”
宇文昭没说话，只看着她，“近来，你要多注意安全。”
桃夭夭见他眸色严肃，方才觉出事情有些严重。
“来人！”
这时候御林军的常胜进来，“王爷何事？”
“常将军，陛下命你看护凤鸣殿，从今日起，你要严格控制殿中人的进出。”
常胜有些为难，“昨日进出的人皆是齐王爷和长公主的人，末将未敢阻止。”
“那梁王的人可有进来？”
“在郡主入住凤鸣殿之前，梁王的人前来收拾过内殿，不过，梁王常命人前来收拾整理内殿。”
宇文昭点了头，又问桃夭夭，“派去朝奉殿打探公主消息的人回来了没？”
桃夭夭挠头，“我、我忘了派人去了……原本我是想让玲珑前去的”
宇文昭看了她一眼，见她失落的样子，也不便再说她什么，只吩咐人道，“速去朝奉殿，通知长公主这里的事情。·”
不多时，验尸官走了出来，齐王叫住了他。
“死因是什么？”
“回齐王爷，玲珑姑娘确实是喉咙窒息而死。”
这时候，身后几人抬着尸首，尸首用麻布蒙了起来。
宇文昭有心去揭开看一下，但见桃夭夭就在面前，终究是克制了心中疑惑，没有掀开，“速速抬走！”
只没想到，那丫头却几步赶了过去。
宇文昭刚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尸首上的麻布忽地被桃夭夭揭开了。
“啊”
桃夭夭低唿一声，连忙侧过去脸。
她强忍着没有大惊失色，这真叫自作孽不可活啊。
宇文昭连忙旋转了轮椅前往，只见玲珑的死相十分狰狞。
吐着舌头，眼珠子外凸，仿佛即将迸裂一般，面色毫不意外的紫青。
看上去她临死之前死得很痛苦。
据宇文昭推断，如果是自愿上吊，死相虽不好却也不至于如此惨状，仿佛是被人硬硬勒死的，死前应该是痛苦得挣扎的。
宇文昭示意，尸首再次被盖了上去。目光顺着尸首往下，果不其然，玲珑的鞋子是脱掉的，只着了袜子，袜子却沾染了泥灰，似乎有在地上蹉跎的痕迹。
这一切都不动声色地的落入眼中，但是宇文昭什么也没说。
很显然，玲珑是被人灭口了。
灭口的人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被恨她的人杀了，另一种是她的主子见她目标暴露，灭口。
宇文昭想到，这么多年她为别人的眼线，监视着长公主的举动，要么是长公主一直无察觉，要么是有所察觉，却处置不了她。
如果第一种，又是谁为长公主除掉了玲珑？
不知为何，他脑子里第一瞬间迸出宇文修。
宇文修虽与长公主感情不错，但不至于为了长公主将自己暴露。
但若宇文修知道了更大的内幕，比如玲珑与梁王妃之死有什么关系，倒是有可能让梁王下手除掉玲珑。
如果是第二种，被她的主子灭口，宇文昭想到的居然是父皇。
他想不出来还有谁更对长公主不放心。
皇帝让长公主留在后庭，后来又将她嫁给前状元庾成安，公主还经常出入佛门，难保父皇仍对她不放心，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
难道真的是父皇杀了玲珑？
但是，若玲珑真是皇帝的眼线，事情暴露后，慌张的应该是长公主和梁王，而不该是皇帝和皇帝的眼线。
这么想来想去，宇文昭觉得要找出杀死玲珑的人，还真是有些难度。
忽然记起夭夭来，再回头四处看时，夭夭已经不见了。
桃夭夭一个人在角落里高一声低一声的在呕吐出些清水。
适才玲珑的死相又可怕又恶心，桃夭夭觉得今天都不要吃东西了。
宇文昭只坐在轮椅上蹙眉看着她，大约是不知道如何帮她的忙，心中既心疼又有些生气。
忽然，桃夭夭抬首瞧见了宇文昭，“给我帕子！”
宇文昭叹了口气，递给了她一方帕子，那丫头扯过去，就手就擦了唇角的呕吐物。
片刻之后，她好了大些，在那盆子里只一遍遍洗手。
宇文昭转眸瞧了她一眼，见她终究是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头，这才不紧不慢的道，“本王还以为你是女巾帼，不曾想是没脑子。”
口气又见当初在齐王府的傲慢和讥讽。
桃夭夭也不善，“王爷，莫急，改日我重新还你一块新帕子便是！看您小气的！”
宇文昭的脸蓦地一黑，却又拿她无奈，只淡淡道，“你回房歇着吧。”
那丫头朝他一瞪眼，并不领情的回了房间。
见她终于离去，宇文昭才吩咐人道，“何安，先将玲珑的尸首寻一间冰室暂存，你让太医署的法医重新为尸体仔细检查，看有无内伤之类，此案暂时交由内廷府慎刑司吧。”
“王爷？您怀疑这是谋杀案？”
若只是一个意外，一般是尸体运出去，若亲属在京的通知亲属前来，没有的则是送到焚尸炉里，断不会到了内廷司。
慎刑司要负责后庭内案，若有大案嫌疑，势必交由刑部或者大理寺。
“现在凤鸣殿里出了人命，总归是后宫之事，此事上报给皇后娘娘吧。”
宇文昭一番安顿之后，又始终惦记着长公主。
毕竟死的是洗玉阁的人，且在长公主身边长达十年。
话说长公主此时正在朝奉殿里。
她一大早就来到殿里，皇帝起先不见，那长公主就一直外头跪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