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世子爷都看傻了呢!”白鹭打趣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凌细柳连忙瞥过头瞪了白鹭一眼,垂眸的瞬间脸上不由爬上一丝红晕,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快了。
白鹭和春鸳不由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露出了欣慰的笑意,舒檀对自家小姐的好,她们看在眼里,这一路走来,小姐受了许多的磨难,也多亏了舒檀的不离不弃。
两人是打心眼儿里希望她们能在一切,但平日里凌细柳性子冷,虽然时时笑着,但是对安国公的这位世子爷却并未有过片刻的羞怯,方才两人见到凌细柳的神情,也知道好事儿将近了,心里自然是万分欢喜的。
随着凌细柳一行人穿过庭院,她们方才走过的地方出现了另外一位盛装的俏丽女子,女子先是看了一眼花厅门口迎客的舒檀,见对方并未注意到自己,她又恨恨地瞪了一眼凌细柳离去的方向,整齐的贝齿紧紧地咬在嘴唇上,盯着凌细柳背影的目光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
“小姐,咱们还是快走吧,夫人在叫您呢!”丫鬟好心提醒并未得到主子的好心对待,反而被其瞪了一眼,恶狠狠道:“要你提醒我。”
她想了想又道:“你去给我打听打听,前面那位小姐是谁?”
丫鬟喜儿无奈之下只得上前去打听,辗转问了好几个人才查出对方身份。
“小姐,那位小姐是安成侯府的嫡亲小姐,听说头先一直病着,所以未曾见过。”
安成侯?在听说对方也是身份尊贵的侯府千金,唐翎的脸色不由难堪了几分,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父亲阳陵侯,想到自家百年望族,又岂是寻常的千金小姐可以比拟的,想到此她心里稍稍舒坦了些。
只可惜方才她远远瞧着,也只看到了对方的一个侧影,她不恼怒地盯着喜儿道:“你可打听出来这位小姐样貌生的如何?可有本小姐漂亮?”
喜儿抬首瞧瞧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垂眸吞了吞唾沫,低声道:“奴婢并不知道她样貌如何,不过小姐生的这般美貌,在京城里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便是皇宫里的公主也没您生的好看,那安成侯来京城也有好几年了,可却一次也没有带自家女儿出来参加宴席,想来不光是生病。况且,人生病生的久了,这肤色、样貌啊自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听了喜儿的话,唐翎喜不自胜,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己的美貌那可是颢阳城众所周知的,放眼整个颢阳城,难有出其右者,尤其这几年来,随着她年龄渐长,已到了婚嫁的年龄,前来提亲的京城勋贵之家快要将她家的门槛儿都踩烂了。
她的心中自是有情郎的,便是自家父母也是属意安国公府的小世子。前几日,她还无意间听到父母在商量与安国公府结亲的事情。
想到此,她心里便似吃了蜜糖一般,早将方才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
女眷所在的地方是一处精致的小客厅,凌细柳刚一进去便看到舒夫人身边聚满了前来贺喜的宾客,一边是与安国公府来往密切的女客,另一边却都是想方设法想要接近安国公府的官员女眷。
舒夫人显然是见惯了大场面,对这样的局面早已娴熟至极,只见她笑吟吟地收下贺礼,吩咐了身边的人仔细照顾好女客们,无论是对着熟人或是妄图投靠国公府的女客都一碗水端平,笑意端庄大方,既不过分亲热,也不显得可以薄待,一言一行尽显一家主母的风范。
“安成侯夫人、小姐到!”随着一声唱和,凌细柳跟在柳夫人的身后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大厅,她低垂着头众人并未看到她的样貌,只依稀瞧着是个身段窈窕的小姑娘。
倒是安成侯时常出入宴席,对这些贵妇小姐们极为熟悉,她本想着自家女儿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也该带出来给旁人见见了,更何况自家女儿生的如何美貌,又贤良淑德,旁人见了自是羡慕不已。
有这么一个女儿,舒夫人心里自然是异常骄傲的。
正所谓,吾家有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舒夫人此时颇有此番感觉,她便想着借此次机会,带女儿出来让大家瞧瞧。
待她与几位夫人客套过后,回头却见凌细柳已不见了踪影,她抬眼四望,但见宽敞的厅堂内满满当当地坐了一屋子的脂粉,环肥燕瘦,朱钗玉环,各色罗裙交织在一起,让柳夫人看的个眼花缭乱,却不见凌细柳的踪影。
正焦急着,却听到身后一声低笑,“夫人,小姐教我引夫人过去呢!”
柳夫人回头见是白鹭,知道自家聪明的女儿定然是早就识破了自己的想法,这才趁机溜走,此时又故意遣了白鹭过来为自己引路,摆明了是不想出风头。
“你这丫头,都被细细给惯坏了,回头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们两个。”柳夫人瞪了白鹭一眼,由着她将自己带入一处偏僻的角落里,柳夫人果然看到凌细柳笑吟吟地坐在椅子上等着自己。
见到柳夫人过来,凌细柳连忙上前搀了柳夫人的臂膀将她扶到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柳夫人张口便要数落凌细柳,她却先一步盈盈笑道:“母亲,你瞧着满屋子的莺莺燕燕,脂粉味儿熏得细细头都快懵了。”
柳夫人一听这话,立马紧张起来,将凌细柳的身子摆正,一会儿摸摸她的额头,一会儿握着她的手指,见她并无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还好还好,这地方偏僻,又临近窗子,空气新鲜,气味也不是那么重,你就坐在这儿也别乱跑了。”
凌细柳一听这话,自然就笑了。
她身旁的白鹭和春鸳不禁摇了摇头,看着柳夫人一脸的无奈,谁让自家小姐抓到了柳夫人的软肋,总是能在三言两语间便将柳夫人给绕晕了。
凌细柳刚与柳夫人说了两句话,便听到门口丫鬟唱喝道:“阳陵侯夫人、小姐到!”
这一声落下,热闹的正厅有一瞬间的凝滞,所有人仿佛是被掐住了嗓子,一瞬间声音便消失了。
“蓉娘你可来了!”随着舒夫人一声笑语,宾客仿佛是回过了神,继续欢声笑语,又不少人凑了上来,围着唐夫人及唐家小姐,赞叹唐翎的声音自然是不绝于耳。
原因无他,阳陵侯与安国公府的交情那是有目共睹的,阳陵侯府的这位小小姐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却迟迟不肯出嫁,谁人都知道那是在等安国公府的世子爷提亲呢。
两个还是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在颢阳城贵族圈儿里,两人几乎是公认的金童玉玉,成亲不过是早晚而已。
所以,今日安国公五十寿辰,阳陵侯夫人和小姐的到来自然也颇受瞩目,甚至不少人认为只要与阳陵侯府走的近了,自然也就攀上了安国公府。
尤其是阳陵侯府的这位小姐,如今已算是半个国公府的人了。
世人谁不喜欢听赞美直言,唐翎也不例外,不管是听了多少年,她都不会厌烦,而且每一次都会让她收获喜悦。
每一次随着母亲参加宴席,她都会毫无例外地成为宴会的焦点,这一次也不例外,不少官员家的小姐们围上来恭维唐翎。
“唐小姐,你头上的绢花可真漂亮……”
“唐小姐,你脸上擦的是什么粉,肌肤瞧着晶莹剔透……”
另外便有人插口道:“你知道什么呀,翎儿是从来不擦粉的,这是天生丽质!”
……
恭维的话听多了,难免就有些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
凌细柳远远瞧着立在人群中央的唐夫人与唐小姐,嘴角不由溢出一抹凉薄的笑意,尤其在看到唐翎的时候,那笑意愈发冷了,便是眼神也透着几分寒意。
她认得她,四年前在她即将离开颢阳城去往东都之时,她在簪芳斋里碰到的小姐便是唐翎,作为舒檀未婚妻子而出现的阳陵侯嫡亲小姐。
在簪芳斋时见到唐翎与舒檀拉拉扯扯,她不过有些不舒服,可是今时今日,她再次见到被冠以舒檀未婚妻子身份的唐翎时,心里不由便起了一股闷闷的怒火。
她很不喜欢这个女儿,简直可以用讨厌来形容。
如此鲜明的感情流露对凌细柳来说鲜有发生的,所以当她自己发现这种不正常的情绪时立即便撇过头。
她在下意识中选择了避而不见,她对感情的这种逃避行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却在不久后为她带来了一场让她近乎崩溃的灾难。
柳夫人似乎也不太喜欢这对母女,在看到众人对其恭维不已时,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如凌细柳一般垂眸默默饮茶。
唐翎像只孔雀一般尽情展现自己的翎羽,在收到一片赞美之后,她开始寻找自己今晚的目标,她要用旁人的丑陋与卑微来彰显自己的高贵与美丽。
她骄傲的抬起头,目光在屋子里一阵巡索,在所寻无果之后,她对着身边的一众女眷温柔地笑道:“请问安成侯家的小姐在哪儿?”
女眷们闻言皆是一愣,安成侯四年前才来到京城,在这个满大街都是权贵的颢阳城来说并不算什么,阳陵侯却是不同的,那可是真正的贵族中的贵族。
唐小姐为何单单提起了这位她们听都没有听到过的闺阁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