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此王宫为法蒂玛通常所言的“旧宫”、“鸦宫”。
一百三十五年前,当时还定都在马赫迪亚(现突尼斯东南部一海港城市)的法蒂玛王朝,对埃及动连绵不绝的征讨,其领军大将却是个出身西西里的标准希腊人昭海尔.苏尔吉里,他幼年时是名奴隶,后来被提拔为军队里的将领——昭海尔决定性地击败灭亡了原本占据埃及的伊赫什德王朝,并且当他和五千名部下驻屯在距离富斯塔特四个古里外的荒地时,各路人马如柏柏尔人、撒拉森人、希腊人纷纷来投靠他,原本的营地一下子不够用。于是昭海尔就让部下烧制砖石,将营地扩展得很大,并取名为曼苏尔。
当时奠基开工时,按照传统,是要在占卜出来的吉时摇动一串铃铛的,但却有只黑色的乌鸦在“火星上行”时飞到城垣地基之上——四年后,法蒂玛王朝第四任哈里穆易兹迁都到这里后,认为这只乌鸦降临是个吉兆,便下令将“曼苏尔”城改名为“加希拉”,意思为“胜利凯旋”。
后来威尼斯商人误把加希拉读作“开罗”,这个错误反倒在后世成为这座中古都市最响亮的名字,原本的“加希拉”却被人彻底遗忘了。
但人们没有忘记那只神奇的乌鸦,所以也口口相传,把开罗的哈里王宫叫做“鸦宫”。
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鸦宫(也叫旧宫、东宫)的南侧修起了一座富丽巨大的清真寺“爱姿哈尔”,而爱姿哈尔大清真寺的东北处又由第五代哈里阿齐兹筑起座新宫即“西宫”。鸦宫和西宫间广袤地带则铺成了带着喷泉的大广场,名曰“两宫之间”(Baynal-Kasrayn),其间矗立着禁卫军兵营、集市和诸多官邸。
其中鸦宫拥有九座门,而阿绍特执掌的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座“哈达卜门”,因为这道门的塔楼上有个窗户,哈里往往在聚礼日会站在这里一小会儿,和臣民隔着铁栅栏互相见个面,让群众一睹他的尊容,表示自己还活着没换人。
夜色里,哈达卜门塔中阿绍特夺过了烧痕斑斑的信纸,在里面大维齐尔以师长的口吻告诫哈里:我们和塔尔苏斯军队打,是肯定打不赢的,之前你知道吗?高文带着四个旅团就横扫了整个大亚美尼亚,灭亡了乔治亚王国,还屠灭了波斯伊斯玛仪派的鹫堡(活该!谁叫那里的教派不再服从于我方的统治),其中乔治亚王国的大将马哈德泽里被擒获杀死......
“弟弟,弟弟啊!”阿绍特读到这里眼睛一黑,身为弟控的他简直要压抑不住心中的火焰。
当初艾弗德勒他父亲派人来大亚美尼亚招募人手时,你和我在家乡都约定好了——我渡海来埃及开拓事业,你去乔治亚王国借兵,大家将来共同为复国努力,可是怎么你就这样窝窝囊囊地死在奸贼高文的手里了?
继续读下去,阿绍特眼睛都要因暴血而凸出来,“什么,艾弗德勒亏你还是个阿尼子弟,居然大谈什么绥靖和平,对豺狼般的敌人还谈这个?简直不可理喻,我势必要诛杀此等头号国贼!”
于是在这个沉沉黑夜里,宫殿里的亚美尼亚禁军统领官,为了给死在千万里外高原上的兄弟报仇雪恨,或者说泄愤,要将整个埃及国运绑在血淋淋的屠刀上了。
清晨时分,阿绍特带着群披甲禁兵,穿过“两宫之间”,抵达西宫的觐见室,请求见哈里穆斯塔阿里。
这时候的穆斯塔阿里大约是二十三岁的年纪,戴着白色的先知缠头,虽然肤白身高,但却血气柔弱的样子,缓缓从房门里走出,坐在中央的象牙座椅上,他的双瞳是蓝色的,十分漂亮,晶莹地如同宝石般,也像天空和海洋,比高文眼瞳眼色要深——因为他的先代(即第六代法蒂玛哈里,哈基姆)曾和亚历山大里亚的基督牧家族通婚(牧的两个女儿),而对方居然拥有罗斯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