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子裕仿佛还没从被沈飞扬跪拜的惊愕中回神。
“二师兄。”沈飞扬抬手紧紧抓着秦子裕袖管:“我今天就求求你还了这个恩情,从今往后,不要再和蝶儿见面。。。。。。”
秦子裕面容扭曲:“你别强人所难。。。。。。”
“师兄求你。。。。。。”沈飞扬跪在地上朝秦子裕深深磕头:“失去蝶儿,我生无可恋。。。。。。”
“你别这样。。。。。。”秦子裕面如死灰。
“求你。。。。。。”沈飞扬磕头。
“求你。。。。。。”沈飞扬再磕头。
“求你。。。。。。”沈飞扬的前额开始泛红。
。。。。。。
“够了。。。。。。”终于秦子裕怒吼:“沈飞扬,别让我看不起你。。。。。。”
沈飞扬停止了磕头,神色麻木:“师兄,那你答应了吗?”
香樟树瑟瑟,秋风猎猎。
我瘫坐在树后,将拳头用力地塞在嘴里,才能阻止喉头的呜咽声。是我的自私与矫情,同时伤了两个男子的心,我有何面目再见秦子裕,有何面目再说爱沈飞扬。又有何面目躲在这里流眼泪?
整个天地忽然一片呛然,仿佛有一种无形的空间阻碍了我的视线,我的听力。
我捂着嘴仓皇而逃。
我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游荡,天大地大,不知何处可去。
从城东走到城北,从城北绕道城西。城西有西湖水脉脉,秋色连天,薄烟袅袅。我也不清楚是怎么爬上自家的游船,将船上的人都赶下岸后,只感受船身晃荡的厉害,全身软绵,头晕转向,趴在船头枕着金秋温暖的阳光沉沉睡去。
梦里一片张牙舞爪。
笛声幽怨,桂花酒香浓。是谁在我的耳边切切的呼喊:蝶兮蝶兮。。。。。。刹那间风起云涌,云雾翻滚中露出的却是沈飞扬雅致的面容,眼神脉脉,嘴角的酒窝深深。
他一手执酒壶,一手执杯酒:来,蝶兮,喝了这杯桂花酿,我们的爱情就天长地久——我茫然地接过,稍稍抿了一口,桂花酒入喉苦涩,竟然难以下咽。
不要喝——忽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蝶儿,那酒有毒,不要喝——秦子裕自浓厚的云雾里跌跌撞撞而来,一脸悲痛欲绝。
酒杯咣当落地。可是毒酒已然穿肠,我捂着腹部痛诉沈飞扬:其心可诛。
沈飞扬狂笑不已。
狂笑中手里的酒壶变成一只木盆,但见他手一扬,一盆冷水倾泄,兜头向我泼来——你去死吧。
我猛地惊醒。
已然秋风咋起,秋雨迷蒙。那温暖的日光仿佛出来做了一圈热身之后消失无影,西湖水汹涌忽起,波浪翻卷出大片大片的花朵。清冷的清风掠过,扬起沉重的湿意向躺在甲板上的我兜头扑来。
我支起身子,仰望半空,一片灰色的阴霾下,晶莹的雨丝随风而动,从万米的苍穹洋洋洒洒,飘飘荡荡落入寂寥的尘埃。
我无声无息地被包围在一片冰冷的雨水中,久久不曾离去。也许只有这样,混沌的脑子才慢慢恢复清明,火热的身体才渐渐恢复正常,绞痛的左胸腔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想起那夜那破庙与秦子裕疯狂的缠绵,想起他一直毫不隐瞒对我热情的企图,想起他几次三番邀我浪迹天涯,想起他做出决裂般欺瞒的手段——那应该是一个绝望的人最后的赌博吧。
我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秦子裕赌赢了,他义无反顾地离开,却带走了我的心。我捂着空荡荡的左胸腔,哭得无法自已。
我在秋风秋雨侵蚀的船头瑟瑟发抖。
我爱上了他,我爱上了那个面容妖媚,热情如火的男子,可是我却永远地失去了他。不仅如此,我还要心怀坦荡地去接另外一个男子一生倾注的爱情。
我想起了沈飞扬——
想起他看到我躺在秦子裕怀里悲愤的眼神,想起他说到失去我生无可恋时悲观的神情,想起他跪在秦子裕面前不停磕头时的卑微,刹那间空荡的左胸仿佛要爆裂一般地疼痛,那股无法形容的悲哀密密麻麻搅碎了我对秦子裕最后的眷恋。
咚地一声巨响,我整个人向后栽倒,后脑勺撞在坚硬的甲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