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阁外。
醇香的苦涩汤汁味蔓延而出,顺入心肺,使人有的平静,有的焦躁。
庆家阿爹显然是后者。
自打被小桃子生拉硬拽出来后,便拱手切着眉,胆怯的眼神不时飘忽的瞄向屋里。
尤其是思想起方才场主进去时,看着自家闺女那殷切到恐怖的眼神,仿佛她犯了滔天的大错,再联想起和二白脖子上,那隐隐现着的一圈乌青淤紫。
他整颗心里都惶惶不安,唯有沉重的脚步,紧锣密鼓的围绕着深墙,来回的在阁外徘徊着。
只要里面稍有动静,便激灵的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了什么。
可是听了半天,除了细碎的呢喃,倒真没听到什么。
不过他没注意,这细碎的呢喃,正是……有什么的征兆。
“庆老,您就别转了,您转的大家伙都要晕了,放心,场主是绝对不会对顾姑娘怎么样的,最多……只会好好教育一番。”
小桃子见势,面上笑着过来拉着站立不安的老人家,一对秀眉微挑,嘴里特意咬重了那两个‘教育’二字。
此番教育,绝对能让夫人染瘾蚀骨,欲罢不能。
奈何,此时庆家阿爹心中忧虑的身在其中,丝毫没能感受到小桃子的弦外之音,只闷闷的暗自跺了跺脚,一边擦着汗,一边压低声音问小桃子,“你说,二白脖子上的那道伤痕可是场主……”
“啊……不行了不行了……饶了我吧~”
庆家阿爹话音未落,打药阁里便传出一声女子娇俏急促的闷呼声。
这斗转急下,侵入心脉的娇声,直吓得阿爹背后一震,只瞪着眼睛,惊恐的与小桃子面面相觑。
屋外众人,纷纷低下头,充装聋子。
小桃子:痕迹可能是激动交缠下的产物,譬如现在……场主好像没刹住车。
“……”完了完了,二白的这一声哀嚎,代表了什么?
下一瞬,火烧眉毛的庆家阿爹,不顾一切的推门而入。
床上,小女人被男人强行用非人的方式,喂完了最后一口汤药后……
不想,某个男人像是走火入魔了似的,不仅不收回,反而一如既往的死死按着她吻着,不肯松手。
直气的她狠狠的拧着他胸膛肉都没用,最后只得用咆哮法引起他的注意力。
然后……没有成功……
反而成功的把阿爹给招进来了。
“……”顾亦清沃日你个板板的。
某白乍泄的余光,瞥见门被推开,缝中透出的隐隐光芒,是阿爹的身影。
吓得她魂都飞了,酥软无力的小手像是在一瞬间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灵巧的按着清叔胸膛处伤口敏感的位置,狠狠的施压……
顾亦清被触到极其敏感之处,嗓中闷哼一声,紧紧掴着她身子的手臂微松。
顾二白趁机连忙将被子掀起,将鼻眼都盖得严严实实的。
顾亦清蓦地从欲望的漩涡中被拉出来,哪肯愿意,伸手就要拂去面前小女人身上的遮羞被。
于是,二人一番僵持之下造成的画面,映在庆家阿爹的眼里便是……
场主正死死的按着被子,试图闷死顾二白。
“……”
一时间,庆家阿爹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噗通~’
门口,传来一声脆生生的膝盖及地音,生生止住了床榻边的二人的动作。
闷在被子里的顾二白:怎么回事?哪来的巨响,难不成阿爹刚才看到了,吓晕倒了?
顾亦清:“……”
“庆老庆老~”
门外,被庆老的动作吓得大惊失色,眼疾手快反应过来的小桃子奔进屋,看到的便是屋内这幅诡异的画面。
庆家阿爹跪在地上,低着疲老的偷,面上泪如雨下,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抹着,只频频朝着场主磕头,字字诛心,声声泪下。
“场主……我求求你饶了二白吧,虽然二白她以前做过错事,现在却已经悔改了,我们都知道,您这样做,是为了我们两个老人家着想,可今天她并没有故意勾搭新科状元,只是今日我拖累了闺女,造成了一些误会,场主您千万不要听信谗言,我老头子敢对天保证,新科状元与她乃是情投意合,两厢情愿,并非二白故意勾三搭四。”
“……”
某黑暗中的顾二白,眨了眨眼睛,雾草……假爹就是假爹,您老胡扯什么呢?
您是想害死我啊,不知道身边坐着的是一坛老坛酸菜吗?
“哦?”
果然。
闻言,榻前男人沉热的视线往下压,话尾语调轻扬,一只本来欲掀开小女人被子的大掌,此时却狠狠的朝下碾了一下。
“唔……”
某白胸前一疼,不禁咬咬牙。
这方位,碾的真是准确无误,让她相信他不是故意的真难。
“我老头子今日不求场主成全二人这段姻缘,但求场主不要再责怪二白了,摊上了这么个女儿,就算是庆家的不幸,实在不敢劳烦场主费心了。”
庆家阿爹头见场主并无丝毫松动之色,头只紧磕着地,再也不肯起来了。
“哦。”
男人低沉的嗓音恢复了一贯的醇厚,俊朗的面上更是风轻云淡,手里只徐徐把玩着心爱之物。
某胸前被把玩的白,“……”
压抑喉音,飘飘欲仙……
“场主……”
小桃子见庆家阿爹不知轻重的说了这么胡乱的混账话,语态不禁有些瑟瑟的望着场主的脸色。
但顾亦清的面色,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小桃子看着略略有些惊喜,场主好像……莫名的对夫人多了信任。
真好奇在一品斋到底生了什么……
半晌,男人嗓间只传出一道不咸不淡,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温润语道。
“起来吧,庆老。”
庆家阿爹抬头望着面无表情的场主,横了横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既然为了闺女的小命,已经铁了胆子冒犯场主,那便请求到底。
“场、场主今天若是不答应老头子,就让老头子跪死在这里吧。”
“……”小桃子闻言,不由眼皮子一跳。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威胁场主,一定是场主平时太宠着庆家了,一定是。
“……”
某黑暗白,内牛满面,我假爹……他这个禽兽真能让你跪到死。
“嗯。”
果不其然,少顷,空气传来男人清淡的嗓音,无起伏的,平稳的,肯定的。
庆家阿爹的动作,猛地滞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意思……
小桃子:失去夫人的庆家,也就失去了受宠的资本。
某白:……一语成谶,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这变态。
顾二白从被子底戳了戳陷入软绵毯的男人衣袍,给点面子啊我叔……
虽然是假爹。
“小白今日大庭广众之下,冒犯新科状元,酿下大错,为避免给嘉成抹黑,将丑闻传到荣安,需留在顾府改造一段时日。”
末了,男人像是受了什么指示一般,不徐不疾的又补充了一句。
但是不知为何,说到‘改’字的时候还没什么,说道‘造’字时,这语气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玲珑木:你真的不知道为何吗?
“……”
场主话落,小桃子的眼神迅速的变了变。
没想到啊,场主有一天也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会是天天跟阿慎在一起,学坏了吧?
某个被闷在被子里,奋力挣扎却不得起身白:混账……让朕起来抽这丫逆臣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