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传来消息,哥哥沉冤昭雪,第一时间便派人来阻止父亲荒谬做法。
大汉们没买到媳妇,哪里肯放过我,但是他们到底还是惧怕我家中哥哥在朝为官,不敢轻举妄动,便将怒火都在了二白身上。
他们威逼二白代我过去,我本来以为这是十分可笑的,他们只是恼羞成怒,想闹一闹而已,毕竟庆家没卖女儿,阿爹也将银两全部退还给他们了。
但是我没想到,二白连夜跟汉子走了。
那件事后,我对父亲彻底失望,孤身去了荣安,白手起家。
我的命很好,赶上了都城里凉国服饰的兴起商机,没日没夜一鼓作气的钻研投机。一年多后,我开的店在荣安小有名气,家底也算小有盈余,来往一些重要的商户,遇见了现在的良人夫君。
第一年春节时。
这么巧,宴会上我现江王府的丫鬟——雀儿,正是我夫君的表妹。
我开始刻意接近她,本只是想打听一下,郡主那次将二白带回府到底怎么着了,却不想,雀儿跟我说了我一直不知道的事。
她说,二白跟汉子走的前一天,她将香囊的事告诉了郡主。
郡主没像上次一般辱骂毒打她,而是又派人将她掳到府上,而是用了最恶毒的方法,诛心。
江郡主和顾府之人大多相识,她让顾府的青衣掌事约出来场主,带着二白躲在暗处。
茂密的树林里,还有回声,二白听得很清楚。
青衣掌事故作有意无意的问场主,对庆家闺女感觉如何。
场主当时只说了一个字——谁?
或许场主从始至终,都是不识得二白的。
他那样的人,怎么会看到尘埃。
二白的梦碎了。
但江郡主却并没打算放过她。
郡主可能是个心狠的人,可能想杀一儆百。
她要斩草除根,让二白永远消失在嘉成,如若二白做不到,她就将她的香囊、可耻的心意公诸于众。
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比任何人都了解她。
她当时觉着自己就是个笑话,心理防线也早已绷到了极点。
那件事情若是真被公诸于世,成为众矢之,她可能真会活不下去,尤其是想到场主的神情。
公开了的话,庆家二老也会落得一辈子的骂名,江郡主更会不断为难庆家。
她已经是引火烧身了。
可她那么善良,不愿连累任何人,也不去怪任何人,只认为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最后选择了自我毁灭式的办法。
那时候,她一定是这样想的。
是我没有早点意识到,是我没有在她最崩溃的时候拉她一把。
其实那天晚上她是来找过我的,是我粗心大意,没有注意到她话里的异常。
到现在我才知道。
都是我……都是因为她当时来搭救我,才会出后面一连串的事情,不然不会闹成这样的,是我亲手将她推上了不归路,是我……”
小月说到最后已经泪眼模糊了。
她脊梁颤抖着蹲下身子,一双手年轻却沧桑的手捂着脸,成串豆大的眼泪朝下掉,嗓子也渐渐嘶哑断续起来。
顾二白给她递过去一条帕子,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安慰般。
“后来……我也有很多次、很多次亲自去探望她,可她从来都拒不接见,她在怪我,是我把她害成这样,理应一个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你说我一辈子活在愧疚里,她心里会不会好过些……”
赵小月已然泣不成声,芭蕉林下,一小片干涸的土地都渐渐湿润。
“或许她只是一个人躲起来,慢慢弥补伤疤,你不是故意造成悲剧的,一切的源头也并不是你,我看得出来,你是她真正的朋友,她可能从来没有怪过你……”
顾二白缓缓蹲下身子,口吻温软的安慰她。
神思却越飘越远。
这两年,清叔从来没派人去找过庆家二白,是不是也知道了其中的隐情?
他那么关心庆家,怎么可能会在庆家二白消失后,不派人去调查。
或许他早已知道了这件事。
赵小月哭了很久,任顾二白怎么安慰,也只是不住的摇头,像是陷入了迷怔,怎么都不肯原谅自己。
顾二白想,可能经历了两年,庆家二白已经想通了,不然她也不会回来。
一切都会回归最初的平静。
“顾姑娘……”
赵小月喊着她的名字,仿佛她就是庆家二白。
顾二白却很清楚。
当局者迷。
庆家二白的心结,从来都不是汉子的事,也从来不是怪赵小月,她们都是顺着命运的齿轮朝前走,无论是幸运还是玩弄。
庆家二白的在乎的,始终是关乎那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和一颗最敏感的自尊心。
“……顾姑娘,算我求求你了,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好吗?
二白最孝顺,她就这样走了,心里对二老不知道有多愧疚,你若是平时日子不好过,每个月我都会拿银子过来,只要你在庆家好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