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的嘶吼声没有下掉卫大少爷的火儿,反而为他惹祸了,气急了的卫燎下手更是不知轻重,对着他又是一顿胖揍。
要知道,卫燎打小儿就是刺头少爷,没当兵之前在家也是惯坏的纨绔子弟,三天两头惹事儿生非,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当了兵就更不得了,拳头天天练着,好勇斗狠更是必须。
听着这点儿动静儿,瘫软在沙上的舒爽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睁大了眼睛望着从天而降的卫燎,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撑在沙上皱着眉头就去拉他。
“老公?你怎么来了……”
习惯性的称呼,随之出口。
然而,这声儿软软的‘老公’,对卫大少爷来说,比任何杀伤性武器都管用,有效且成功地阻止了他再一次高高举起的拳头。
望着她,愣了愣。
“老公……”
见她晃动着身体歪歪斜斜地就要从沙上下来,他赶紧狠狠地丢开了苗良,转过身来就将她抱住,声音都不知道软了几度。
“媳妇儿,你有没有怎么样啊?”
醉得云里雾里的舒爽闹不清楚情形,翻着大白眼儿摇了摇头,那嘟着脸的样子,很显然是喝傻叉了。轻轻叹了口气,她如坠梦里一般,头微微一歪就斜靠在他的肩膀上,双手环过去抱住他的腰。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她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那股子柔弱劲儿,心疼得卫燎心肝儿直抽抽。
这种时候,他哪里还顾得上打人啊?
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额头就贴在她额头上,轻声拍着她的脸。
“爽妞儿别睡啊,一会着凉,我们这就回家!”
说完这话,拦腰就将她从沙上抱了起来,想了想又转过身来,眼睛淬了火儿似的瞪着苗良。
“苗良,我警告你啊,你要再敢对我老婆动什么心思,小心老子弄死你!”
“疯子,神经病,卫燎,你他妈真是神经病!”
摸着嘴角的血丝,苗良气得头顶都快冒烟儿了。
可他是个文人,即便再口不择言,来来去去也只有那几句骂人的话。
这一顿胖揍,他挨得有多冤啦?
这个精神病压根儿就不听他说话,就认定了是他带着他老婆出来喝酒了。
没吃到肉,反倒惹了一身腥,他真是冤到佬佬家去了!
……
揍了人之后,抱着了自个儿的媳妇儿,卫大队长心里可就舒坦了许多。
出了那个让人憋气儿的帝宫,他将瘫软的舒爽放到副驾上拴好安全带,一脚油踩到底,汽车就如离弦之箭一般狂飙着冲了出去。
目的地,他俩的爱巢。
连翘不停地打着酒嗝,样子有多不雅就有多不雅,时不时的睁开眼望着他傻笑几声,借着酒劲儿,出口的话也动听的不行,不是乖乖就是老公,让卫大少爷心里那个激动劲儿,找不到词儿来形容。
总之,那只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微微着颤。
离开帝宫不久,他便给景里拨了个电话过去,那意思是儿子交给他们照看一晚上,今儿就不过去接了。
电话是邢爷接的,听那他的语气就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眼儿。他打趣着说,记得悠着点儿,孩子的事儿,你就放心吧,已经哄睡下了。
放下电话,卫燎心里乐得都快开花了。
老实说平日里他和舒爽两口子自个儿带着孩子,干点啥事儿他都觉得不太尽兴,就怕孩子醒了或者听见,今儿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他非得好好弄个够本不可。尤其从两口子闹别扭以来的这段日子,他简直都快成出家的和尚了。
汽车开得极快,他的样子急躁得像是要赶着去射火箭的。
没一会儿工夫,他的手机又疯了似的叫唤起来。
这时候的卫大少爷,心都是飘的……
拿过来望了一眼电话号码,是他妈打来的。
皱了皱眉,他直接挂断了。
可他老妈也是出了名儿的死缠烂打型,电话接着一遍又一遍地响了起来。
最后,烦不胜烦的他,索性直接关机了事!
大概舒爽也听见了,勉强地直起身来,扭过头望着他,醉醺醺地在嘴里嘟囔道。
“呵呵呵呵……卫燎,乖儿子,妈想死你了,快回来吧,妈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呵呵……呵呵……”
卫燎被她说得哭笑不得,喝醉了酒,还学他妈讲话呢。
然而……
没等到他说话,舒爽又闭着眼睡了!
傻娘们儿!
他摇了摇头,眼神柔到了极点——
……
汽车终于停了下来,卫燎迫不及待地抱着她下了车,抱着她回到熟悉的家,再被夜风这么一吹。他心情那个爽啊,那个得意啊,比想获得第一个军功章来,都不知道愉快了多少倍!
可是一进家门儿,眼前的情形将他的心情顿时甩入谷底,生生地顿住了脚步。
客厅里的大灯全亮着,坐在沙上的,可不正是他妈么?
一咬牙,望了望怀里显然已经睡过去的舒爽,想到现在这一团糟的事儿都是他妈搞出来的,他的面色愈难看,有些愤慨地斥问。
“你怎么来了?”
见到儿子,潘碧神色有些黯然,历史罕见的没有计较儿子抱着那个很明显醉酒的舒爽,眸底流露出来的全是悲伤。
“儿子,我错了……咱们一家人不要这样闹了好吗?”
心里堵得厉害,卫燎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妈满是懊丧的脸,“你后悔了?早干吗去了!回去吧,我今儿没功夫招待你!”
潘碧低下了头,嗓子有些颤,还带着点儿哽咽。
“儿子,妈以前没看明白,所以做了一些对不住你俩的事儿。可是,你是我儿子,你不能对我这么狠。”
被她这么一说,卫燎觉得心都揪得有些生痛。
不管怎么说,这个是他的亲妈,尽管今天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他还是有些受不住她这种凄楚的样子,喟叹了一声,他略略软了语气。
“回去吧啊,跟爸好好过日子!至于我的事儿,你不要插手我就谢天谢地了,你就当……就当没生个我这儿子……”
闻言,潘碧浑身一震。
他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她抬了抬手臂,又慢慢垂了下去,欲言又止地望着他。
“小混蛋啊你,你……为了个女人,这是不准备要父母了?”
搂紧了舒爽,卫燎的神色有些木然,淡淡地自嘲一笑。
“就当是吧。”
惊恐地捂紧了自己的嘴巴,潘碧忍不住泪水滚落,声音颤动着哭诉。
“好,真好,你们都是好样儿的……你爸也要跟我离婚,你这臭小子也不要妈了……那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神色微微一凛,卫燎盯着自己的亲妈,黑眸里将着几丝未知的光芒。
有凄惶,更多的是坚定。
以前多少次,她都是这么逼他的?
“妈,你根本就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错了,如果不是爸要和你离婚,如果不是你见不到儿子和孙子,你扪心自问,今儿晚上你会站在这儿说自己错了吗?妈,我现在,最讨厌别人逼我。”
一字一句,全是对家庭的悲伤和无奈……
潘碧本来就有些哆嗦的唇,在儿子的话里不可抑制地更加颤抖起来。
“儿子,妈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你想想……妈是怎么疼你的……”
注视她良久,卫燎按下心里的纠结,慢腾腾地开口。
“回去吧,以后别来了。”
潘碧身子一晃,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望了望他,又望了望他怀里的舒爽,慢腾腾地转过身往外面走去。
哪料到,身后的卫燎倏地又沉声开口说。
“还有,把我家的钥匙留下吧。”
顿步一脚,潘碧回过头来,那张还挂着泪水的脸无限凄怆。
“你……当真不要你妈了?”
看着这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她的声音不免有些沙哑,眼眶里的泪水更像是蓄了力似的争先恐后往外冲。
卫燎忍着不断在心头翻腾的酸涩,低沉着嗓子。
“等舒爽接受你的那天,我再带着她回来……”
一把狠揪住门框,潘碧苦笑着从包里取出钥匙来,轻轻放在门口的鞋柜上,然而失声痛哭了出来。哭了好半晌,见儿子还是没有动静,她真的有些绝望了,直起身打开门便冲了出去。
她不想回去,不敢回那个家,更不敢想象,现在那个家还是个什么样的家?
没了老公,没了儿子,也没了孙子,现在再想想以前的欢声笑语,哪怕是最不待见舒爽的时候,日子过得也胜过现在千倍万倍。
她觉得自己真是得不偿失,心底被悔恨和悲伤填得满满的。
她,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退。
要是早知道今天的结果,那么她一定不会那么做的。
一定!
她没有选择回家的路,而是打了吩咐司机,直接往孟若珍家里去。
……
事实上,卫燎的心里又何尝会好过呢?
那是亲妈啊!
可是,这事儿已经这样了,已经走了这么一大圈儿的弯路,不该造成的伤害都已经造成,到这时候再来心软,更是完全没有意义。
他要的是母亲真真正正的接受舒爽,而不是像今天这样,迫于无奈之下做出的选择。
那样的被迫,对舒爽来说,同样是一种羞辱。
沉默片刻……
他抱着她软软的身体转身上了楼,缓缓地,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去,心里很激动很澎湃,如同过往的千百次一样,他脚下走得小心翼翼。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楼梯的颠簸的作用,舒爽似乎有些不舒服地轻轻皱起了眉头来。
他低下头,轻问:“怎么了,妞儿?”
“我的……胃……呕……”
话没说完,她突然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卫燎怕她摔着没敢放手,哪知道——
迷迷糊糊的醉酒姑娘真可怕,挣扎不开她嘴一张,二话不说就直接吐了个稀里哗啦。而且,全都吐在了卫燎的身上。
卫燎狠狠一皱眉!
好吧,她完全把他当垃圾桶了。
吐了之后,还在吐……
但是,即便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嫌弃的放她下来,而是等她一个人吐舒服了才抱她回了楼上的卫浴间,将彼此身上弄得污秽不堪的衣服通通脱下来直接丢到了垃圾桶,才将浑身瘫软她和自己里里外外洗了个个干干净净。
洗澡,漱口,洗头,他仔细得像在伺候孩子似的。
吐过一通之后,舒爽的身体倒真是舒服了许多,可是身上还软得像是被人给抽空了力气一般,这整个过程里,她不过就哼唧了几声,将自个儿脑袋往他身上一贴,其余的事儿,什么都不管了,由着他伺候自己洗漱。
这种感觉,她只觉得熟悉,习惯,也没太敢去认真想。
或者说,潜意识里,她也是贪恋的!
弄好这一切,卫燎将她抱进了卧室,在壁灯氤氲的灯光下,那颗心啊,软得像被人塞了团棉花似的。
找出吹风机来,他将她的身体靠在自己怀里,将她的头用大毛巾细细擦过,才轻柔地替她吹着头,手上那股子呵护劲儿,让人看着颇有些心酸。
等他弄好这一切,将她塞进被窝,自己再躺进去搂着她软软的身体时,即便什么也不做,心里那种满足感,也是无与伦比的。
这样的静夜,这样的气氛,怀里抱着自个儿离了婚的小媳妇儿,他的心好不容易才从忐忑中安定了下来。他想,也只有这样儿,他才能真正的感觉到,她还是他卫燎的媳妇儿。
一时间,情思,翻滚,跳跃。
触手生温的肌肤在酒醉后浑身都泛着迷人的粉红色,看在他眼里,将他一双黑眸渗染得越深邃多情,手上一用力,他搂紧了她的腰,带着急于宣泄情啊欲啊,情难自禁地俯下了头去,吻上了她的唇。
他想,吻一吻,就好!
他有多久没有这么吻过她了!
一触上,熟悉的触感,让他不由得满足地喟叹一声儿,欲罢则不能了。
舒爽似乎有些清醒,似乎又更加的迷醉。可是,不管心的距离多远,彼此熟悉的身体以及想念的滋味儿都是类同的,她几乎不由脑子控制地狂热回应起他来,嘴里低低地哼哼着,一双白藕似的胳膊吊住他的脖子,将他拉离自己更近……
这样心才不会空虚。
那盏壁灯儿的光线,似乎越温暖了!
没拉窗帘的落地窗外,独属于夏日夜晚的莹色光亮,若隐若现,情动鸾动的是他,瘫软成面团儿的是她,两个人一起别扭而又河谐的共舞着同样的旋律……
火儿,在燃烧着,冲天而起的热度,将两个人的别扭心思都化成了灰烬。
现实,理智,纠结,通通都化成了浮云。
毕竟是彼此深爱的男女,这么干柴烈火的一拥抱亲吻,哪里还能矫情得了?
灯光中,彼此的眼睛里,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暖黄的壁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投映在落地窗上,带着让人脸红心跳的音符,流窜在这一方空间里,暂时离凡尘俗世很远,很远……
“妞儿,我爱你嗯,别离开我……”
听着他的喃喃,舒爽不知所措的重新闭上了双眼。
“不要说,做就好!”
从她嘴里吐出来的话,关键时候能够呛得死人,好在这个时候卫燎也犯不着和她计较这个,好不容易终于探到敌营,要是为了这事儿伤了彼此和气,老天都会看不起他的。
心里不断的这么强化着这样的心思,他额头的汗越来越密。虽说他们两个人孩子都有了,可是他对他媳妇儿的渴望还真是压根儿就没有减少过,有了卫舒子之后,他总吵吵儿子影响了夫妻生活,但那夫妻生活的数量吧,要和普通夫妻比起来,还是相当惊人的。
一瞬的神思之后,激情再次卷起惊涛拍岸。
波浪起,人抛起……
波浪翻腾,人翻滚……
波浪落下,人也落下……
涤荡着的心灵,直上九霄,或者再落入黄泉。
起起伏伏间,生死不知何处……
舒爽几分迷糊几分眩晕的脑子,有些辨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卫燎?!我这是在哪儿?我在哪儿……”
“家。妞儿,在我们的家……”卫燎的声音俱是情义。
泪,在极致时滚落,她掩面而哭。
“呜,我恨你,我恨你……”
“别哭,妞儿,别哭,我心疼,看到你哭,我都心疼死了……”
泪水染成雾状,她懵圈地望着他……
是吗?!他也心疼?
她咧了咧嘴,觉得自己如同一只被他架在火上炙烤着的羊羔。
他俩认识了六年,结婚已经四年,对于他的本事她还能不了解么?在他层出不穷的花样儿里,他了解她的身体甚于她自己,了解她的一切更是甚于她自己,那手段高得让她又爱又恨。
可是——
不管怎么样,不管彼此是什么样的心情,不管在任何时候。她对他,从来都不能免疫。只要他碰了她,她除了响应,从来都没有办法有第二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