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柱子哥,你看你看,你媳妇儿!”
大宅门口,豆豆骑在马上,捅了捅身边的柱子,低声道。
柱子抬眼一看,果然,不远处一大群女工正结伴而来,徐婉云正在其中。
半年多没见,徐婉云再不是登州时那个瘦瘦小小的模样,良好的伙食和规律的生活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乌云一般的秀用一块靛蓝花布包着,红扑扑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越显得顾盼生辉;结实的胸脯骄傲地高耸着,即便是厚厚的棉袍都掩盖不住;右臂臂弯里挎着个包袱,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礼物。
人群中的徐婉云笑语宴宴,不住口地和身边的同伴聊着什么,很快她便注意到了立马门前的柱子正凝视着自己,脸上飞过一抹红霞后低下了头,身子微微一缩,躲在人群中快步进了大宅的门楼。
直到女工们的身影消失在门楼里,柱子这才收回了目光,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恼怒地虚抽了豆豆一鞭道,“别瞎说!什么叫俺媳妇儿!……赶紧的!探路去!”
豆豆见他着恼,微微一缩脖子,不易察觉地吐了吐舌头,轻轻踢了踢马腹,跟在柱子后面朝明水洞方向而去,他们身后,第一营一整个排的战士荷枪实弹踏着整齐的步伐跟了上来。
他俩这是去给明天迎亲的队伍探路的——从水山大宅到明水洞足足有十五、六里,虽说全都是复辽军的势力范围之内,可还是得小心朝鲜人的偷袭,所以刘仲文派了他俩踏勘一遍,以方便布置兵力。
柱子以及缺了第三连的一营是腊月二十八到达济州的——第三连被留在了登州守卫烟厂。
能赶在楚凡大婚之前调回济州岛让柱子分外开心,能赶上吃喜酒当然是最主要的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他在登州呆得确实相当憋气。
楚凡走后,登州那些股东们将烟厂看得越紧了,不仅通过安插进去的人插手各项事务,甚至连楚凡定下的销售配额都在逐步被挤占;好些股东都是官身,陆都又不敢与之抗衡,渐渐有失控之虞,为此,陆都没少跟柱子牢骚。
招徕流民这事儿更是因为侯志邦——这家伙已经升任登州兵备道了——的从中作梗被迫中断,同时一营的训练也只能更加隐蔽,以防被侯道台抓了把柄。
所有这一切让柱子又急又气,却又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在那些官吏们眼中,他不过就是个楚凡雇来的看家护院头头,连话都不愿跟他多说。
所以在接到楚凡的调令时,柱子实在是又高兴又惶恐,生怕楚凡怪罪他在登州没维持住局面;直到抵达济州岛的第二天,刘仲文、陈尚仁和他一番详谈才打消了他的顾虑——公子爷不是不清楚登州局面恶化的原因,只是腾不出手收拾而已,和他柱子关系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