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圣君讲了许多他年轻时候的事,但多数都和他与那些强敌的斗争无关。
他说了自己也曾上山抓鸟下河摸鱼的年少往事,林叶表示羡慕的不得了。
因为年少的林叶,并未做过这些。
在叶家的时候对林叶的管理可谓是格外严格,莫说下河摸鱼,便是靠近河边都要有人专门跟着,唯一把林叶当个正常孩子看待的,也只有他那位带刀北上一去不回的兄长。
他会把林叶放到树上去摘果子吃,不会觉得这样就会把林叶摔死了。
他会把林叶放在花丛里,哪怕林叶被蜜蜂蛰了他也不会提前阻止什么。
他还会把林叶放进水里,让林叶笨手笨脚的学着如何划水就能浮起来。
其他人对林叶,没有一个敢这样的。
太上圣君还讲了许多关于种田的事,比如各种庄稼应该在什么时节播种什么时节收获。
林叶听的津津有味,虽然这些事他都知道,可这些知识从书本上看来的和听父亲亲口讲述的,又怎么能一样呢?
说着说着,话题自然而然就到了关于上阳宫。
“上阳宫的事想办好不难,但也不是一点危险都没有。”
太上圣君坐在屋脊上显然不是很舒服,也觉得有些累,林叶刚才说过要回屋去聊,但被他否定了。
也许这样坐在夜空下的屋顶上聊聊天,也是对彼此过往空白处的一种填补。
林叶是何其需要啊,太上圣君何尝不是呢?
“其实处置上阳宫的事
,歌陵最容易,奉玉观说是上阳宫的根本,但常年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所以还不敢太过放肆。”
“在我之前,朝政混乱了那么多年,那些权臣个个都敢祸乱超纲,但就是没有人敢挑衅上阳。”
太上圣君看向林叶问道:“为什么?”
林叶回答:“信仰。”
回答的很简单。
太上圣君知道林叶的意思,上阳可不是那些权臣的信仰,而是百姓们的信仰,你可以动百姓们的很多东西,但信仰这种事最好能不碰就别去碰。
当一个宗门成为许多人的信仰的时候,那么这个宗门随时随地都能发动叛乱。
郭戈鸣刘廷盛雄踞一方说反就反,可实际上他们并不难对付。
上阳宫若是说反就反的话,指不定会有多少百姓站在他们那边。
越是距离权力中心远的地方,宗教信仰的影响力就会越大。
越是偏远愚昧的地方,这种信仰之力带来的可怕反应也会越大。
奉玉观始终都在朝廷身侧,始终都在太上圣君的注视之下,况且,奉玉观内还有那位老掌教在,谁也不敢太过放肆。
但别的地方呢?就拿云州的天水崖来说,连当初身为一方霸主的拓跋烈都不愿意和天水崖关系破裂。
哪怕是对一个司座神官艾悠悠,拓跋烈也是礼敬有加。
所以真的要对上阳宫下手,那拿下奉玉观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困难会在地方上持续爆发出来。
“是啊,信仰......”
太上
圣君道:“奉玉观这边为什么要等着陈微微入魔?就是因为哪怕现在朝廷权重,也不敢直接毫无缘由的朝着奉玉观下手。”
“奉玉观成为魔观,人人修行魔功,为此不惜吸取人的血气,这种事足以把奉玉观的名声毁掉。”
“所以拿下奉玉观的时候,各地上阳宫分座一旦得知消息,就轮到他们没理由造反了。”
林叶点头:“是。”
朝廷灭奉玉观是以除魔卫道之名,那身为道法本源的上阳宫又有什么名义来对抗朝廷?
这个开头一旦有了,接下来就是名正言顺的在整个大玉之内彻底清查上阳宫内部有没有其他魔教弟子潜伏。
打开奉玉观这个口子,然后从这把手直接伸进上阳宫内部。
那时候朝廷可就是站在道德与大义的高度,上阳宫如果哪个分座敢直接抗拒,那朝廷就能更为名正言顺的说......抗拒之地,如奉玉观一样已被魔宗渗透控制。
想到这些,林叶忽然间又醒悟过来一件事。
他看向太上圣君问道:“二十几年前,那位率领上阳宫八百白袍弟子远赴北疆剿灭朝心宗的大礼教神官......”
林叶还没有问完,太上圣君就点了点头:“是。”
他看向林叶解释道:“其实这件事,也有两个可能......”
林叶此时已经猜到了。
这位大礼教是为降妖除魔而身负重伤,当时他到底是因为自保而不得不吸收不死魔功内劲
来延续生命,还是在与雁北生交战之际就对不死魔功动了贪念,其实已经无法知晓了。
但这位大礼教神官带着不死魔功的内劲回到奉玉观,就为现在的事埋下了伏笔。
当时老掌教的心思,肯定是要想尽办法的救人。
然而陛下的心思就不一样了。
这位大礼教有功,当然是有功,谁也不能否认他的功劳,所以陛下当时也要想尽办法的救治他。
但是当得知无法彻底根除不死魔功的时候,太上圣君就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所以哪怕没有陈微微,也还有那样一位大礼教......
修行了不死魔功之后,老掌教让这位大礼教在后山闭关,没有老掌教的准许,不能离开闭关之地。
所以这位大礼教的性情越发的偏激起来,况且修行不死魔功本就会让人心性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