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承安叫人过去查探之后,酒宴依旧继续。
王通心中也忍不住感慨,这京城之地,天子脚下,果然不是江州能比。
不说京城繁华景象,光是人情练达都如此,人与人交流便热情自然许多,在座众人,许多他都不认识,可说起话来却毫无隔阂,令他如沐春风。
众人还在热情谈天说地,大家也对他嘘寒问暖,问他来京城能不能习惯,有没有需要帮助之类。
王通心里感动,拱手道:“有劳各位同僚挂怀,在下在京舒适得很,没什么不习惯的,各位好意在下心领了。”
“王大人客气,我那新弄到一些宝贝,是经渤海运来的女真麝香,大人舟车劳顿,我明日便叫人送些到相府,安神助眠。”兵部判部事张让笑容满面的说。
“怎能劳烦大人破费......”他还想推辞。
张让却摆摆手,“王大人哪里话,大家都是同僚,以后要相互提携帮助嘛,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你不答应就是不给我张某面子。”
“哈哈哈......张大人说笑,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
“这才对嘛.....”
说罢,众人都笑起来,度支使薛芳起身劝酒,提议行酒令,众人欣然答应,高兴畅饮。
过了一会儿,那个被叫去打听骚动的下人回来了,便小声在羽承安耳边说了几句。
羽承安听了点点头,然后用手压了压:“诸位,请听我言。”
他一开口,众人便安静下来,羽承安笑这说:“刚刚那边吵闹喧嚣,我叫人去看,原来是才子们出了一好诗,似乎是苏州那边的才子做的,引来众人围观,所以吵闹。”
众人一听也来了兴趣,能引起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什么佳作,再怎么说也会不错,在座的大多都是文人,也好诗词歌赋,而且自视甚高。
张让先笑道:“既然是后辈好诗,那就拿出来共赏,大家好评品一番,当时提携后人嘛。不过要与词宗羽相词赋一比,再好的诗词只怕也要相形见绌啊。”
“哈哈哈,张大人言之有理.......”
“羽相才情确实常人难及啊。”
“是啊,羽相所到诗会,哪次不是上座贵客,岂是寻常人能比的。”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羽承安只是抚须笑而不语。
王通微微皱眉,也没说什么,只是跟着笑起来,不过没说奉承的话。羽承安确实有才情,而且也是诗会常客,诗词都是上佳的,但“词宗”之称他总觉得还差些。
待众人说得差不多了,羽承安笑得更加开心,便招来前去打听的下人道:“你把那所谓佳作,给诸位大人念念,我与诸位大人同品。”
那下人拱拱手,然后掏出抄写的纸张,便念起来:“诗乃是无题的,七言四句。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
“一将功成万骨枯......”
待下人尾音落下,王通清晰的感觉远处嘈杂之音更大了,还能听到厅外水涛,河中蛙鸣,并不是因为远处更加喧嚣,而是因为桌前安静下来。
下人念得一般,稍微沾得上抑扬顿挫,可也不好,中气不足,后劲不达,可听完之后,他心中却一震,感觉如波涛澎湃滚滚而来......
刹时间他就明白这诗的分量,磅礴大气的悲悯铺天盖地而来,让他几乎难以呼吸,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