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身体很不好,马车颠簸中,他身子骨疼。
陆落就让车夫放缓了速度。
“师父,咱们反正不急,慢慢赶路吧。”陆落道。
千衍点头同意了。
等他们师徒俩到了八坨山时,已经是正月底。
早春的山,虬枝梢头都披上了翠绿的纱衣,潺潺生烟,远远可以瞧见其巍峨。
马车停下,陆落下了马车,却见眼前一条不见对岸的河,春水盈盈,清澈碧绿。
河堤上的长短垂柳,随风款摆。
“师父,到哪里了?”陆落问。她感觉山离他们很远,师父却让停下马车,让陆落不解。
“过了河就是山门。”师父道。
陆落微讶。
但是河面上没有船,也无桥。
“怎么过?”陆落不解。
师父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的笑容让陆落明白过来,她开了天眼再次一瞧,现了一条大船,正停在他们不远处的河岸上。
此处煞气浓郁,一不小心就看成了水域。
车夫是山上服侍的道人,他高大结实,力气很大,而且会简单的术法,将船推下了水。
马车上的的东西,先被抬下来,装到了船舱;而后,马也上了船。
最后是陆落和师父。
“这条河布了法阵。”陆落心想,“河面不宽,看上去却一望无垠。”
陆落的天眼继续观察,河面其实挺窄的,远没有从对岸看上去那么宽阔。
“是啊。”师父笑道。
这是河的一段,与山相连。
此处河流湍急危险,一般的船夫或者渔夫不会路过此地,很难找到;山脚下宽阔。有处农庄,历代是千衍所有,让农夫们种些米粮或者家畜,供山上的吃喝。
这些庄稼人世代住在此处,跟外头没什么亲戚朋友,也懒得出去交际。逐渐成了世外桃源。
陆落上了岸,就瞧见不远处的山门。
山门高大恢弘,用大理石堆砌着,隐约有仙气萦绕。
陆落搀扶着师父,缓步上了台阶,约莫一二百阶,才到山门口的丹墀上。
门口有两个人。
陆落定睛一瞧。就微微停住了脚步。
一个站在山门里,斜倚着山门,百无聊赖,身姿优雅随意的,是柏兮;一个坐在山门外的台阶上。上身端正,双目放空在沉思的,是颜浧。
陆落吃惊。
师父的脸已经沉了下去。
颜浧猛地站起来。
他先看到了陆落。
山路有风,陆落满头银随风缱绻。徜徉在她的脸侧与肩头,似下凡的九天玄女;而她额头上。还有一条清晰可见的疤痕。
她原是姿容俏丽的少女,如今却是这幅异于常人的模样。
她都是为了颜浧。
颜浧只感觉呼啸的风,在他面前吹过,带走了他全身的暖意。他只剩下冰凉与僵硬。
“落落......”颜浧低呼。
同时,他也看到了他师父。
师父变得苍老,老得令人触目惊心,好似九十来岁,颤颤巍巍。
颜浧上前,先跪倒在师父脚边:“师父!”
千衍却慢慢往旁边挪了挪,绕到了颜浧身后,不受他的礼。
“忠武侯有礼了,老朽不敢当。”千衍淡然道,“此处庙小,忠武侯半个时辰之内,离开此处吧,以后不准踏入半步。”
千衍声音慈祥,一会儿尊称“忠武侯”,一会儿又“不准”踏入半步。
千衍半句闲话也没有,甚是不问他是否记起术法。
颜浧全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