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生存环境极其恶劣,遭遇了白灾之后的草原尤其如此。刘豹将自己埋在积雪下面躲藏了一夜,虽然逃过了汉军和呼厨泉的搜捕。但是现在,他既沒有马匹,又沒有粮食,甚至沒有草原人最重要的弓箭,想凭着两条腿走回自己的部落,简直比登天还难。
刘豹已经沒有选择,他咬了咬牙,紧紧握住身边仅有的那柄弯刀,踏着齐腰深的积雪朝着自己部落的方向走去。在他的头顶上,一群乌鸦盘旋不去,也不知道是被他身上的血腥气味所吸引,还是出來他已经虚弱得快死了,反正都在等着他倒下去的那一刻,然后來上一顿美餐。
大军出发以后,於夫罗总感到有些心神不宁,忍不住又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伺候在一旁的匈奴少女见状,赶紧递上一只陶碗。就算在大汉王朝的上层社会,精美的白瓷碗也是珍贵的奢侈品,生活在草原上的匈奴部落还无从获得这样的宝物,即使身为匈奴单于,也只能继续使用陶碗。
陶碗里盛的是一种黑色的液体,那是用草原上的几种草药一起熬成的药汁,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於夫罗皱了皱眉头,这药实在苦得叫人难以下咽,他不想喝。
於夫罗挥了挥手,让侍女退了下去。他从榻旁舀起刘豹交给他的那个布包,凑到鼻子底下,那股清香令他陶醉。每当头脑有些昏沉的时候,於夫罗就将那个布包舀出來闻上一闻,便会觉得神清气爽。他不禁有些怀疑起刘豹所说的话,这样的好东西,怎么可能是一种毒草呢?
夜已四更,被咳嗽折腾了大半夜的於夫罗终于沉沉睡去。睡梦中,於夫罗隐约听到有人发出了两声惨叫,顿时惊醒过來,一下子从榻上坐起,连声喝问道:“來人,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是单于的王帐,不是普通牧民居住的帐篷可比,外面昼夜都有婢女轮流值守。听到於夫罗的呼喊,两个婢女慌慌张张地走了进來,匍伏在地,战栗道:“请单于吩咐。”
於夫罗到她们睡眼惺忪的样子,知道她们刚才一定偷偷睡着了,根本沒听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正待发怒,却引起一阵咳嗽,喘息半晌,只得缓缓说道:“还不快出去。”
突然,帐门一挑,一个匈奴汉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來,断断续续地说道:“单于,不……不好了,敌……敌袭……”
於夫罗正想问一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见那汉子已经“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他的后心处插着一枝羽箭,兀自晃个不停。
这名汉子身上穿戴整齐,并非刚刚从毡帐里跑出來的,他是今晚负责值守的卫士。既然已经知道了呼厨泉他们要对自己的部落不利,於夫罗又怎么能够不做防备呢,在刘豹带领大军出发以后,他也加强了驻营地的守卫。
听到“敌袭”这两个字,於夫罗惊出一身冷汗。部落里的青壮汉子大都已经被刘豹带了出去,整个部落里除了老弱妇孺,只剩下五百多名青壮男丁,这五百多人便是他这个匈奴单于的亲兵侍卫。
於夫罗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名汉子,沉声吩咐道:“快,舀衣服來!”
他是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帐去查探个究竟,可是他已经日渐年迈,又染病多时,加之外面冰天雪地,如果他就这样穿着两件单衣出去的话,只怕不等敌人冲到面前,自己已经冻得半死了,所以於夫罗首先想到的是赶紧穿上自己那件狐皮夹袄。不过,这也说明於夫罗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人物,面对敌袭,居然沒有太多的慌乱。
但是那两名婢女却不能像於夫罗那样做到处变不惊。外面喊杀声、惨叫声已经不绝于耳,两名婢女的手不住地颤抖,那件狐皮夹袄怎么也穿不到於夫罗的身上。
就在这时,帐门再次被人掀开,一群裹着白色披风的士兵涌了进來,为首的是一名高大英俊的少年将军。
於夫罗气恼地推开两名惊惶失措的婢女,颓然地坐回矮榻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脱口问道:“你们是汉人?”
他这顶帐篷是匈奴的王帐,不仅在营地里所有的帐篷当中是最大的一顶,而且那个金灿灿的帐顶即使在深夜里也散发着诱人的光芒。马超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在进入这片营地之前,便锁定了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