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请!”韩仲自然不肯当先而行。
城楼之内,数盆炭火使得整个屋子里温暖如春,一个小铜炉之上烧着一个火锅,汤水沸腾,香气四溢,小桌之上,摆着十数个小碟,内里各类肉食小菜一应俱全。韩仲微微一愕,想不到云昭居然是请自己吃涮火锅,这显然有些随意,却又在不经意之间在拉近双方的距离,显然,这是云昭深思熟虑过的。
“昨天吴凡带着几个人出外打猎,居然猎获了一只鹿,这冰天雪地的,委实不易,韩先生也是有口福,来,请!”云昭笑道。
韩仲亦不客气,坐在火炉边,拿起筷子,挟了几片切得薄如蝉翼的鹿肉,在汤汁里涮了涮,塞里口中,“好,肉好,汤更好!”他连连点头。
“这汤可是我亲手调制!”云昭笑道:“当年我还是猎户之时,经常便猎获一些野物,这制汤的本领倒是那时候练就的,这许多年来,倒不曾有机会再做过,今日能得韩先生一赞,可见我这手艺还没有搁下,不甚荣幸啊!”
“这么说倒是我的福气了!”韩仲笑道:“能吃到都督亲手调制的汤锅,这天下也没几个人吧!”
云昭大笑:“倒是说得不错,我麾下文臣武将济济一堂,倒还真没有人吃过我亲手做的火锅。”
韩仲放下筷子,“不知都督为何如此厚待于我?”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云昭含笑望着对方。
“在下如今是蒙元亲王,是和谈使节,如果都督是希望我在和谈之中放水,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即便我放水,陛下不应,也是水中月,镜中花。”韩仲摇头道。
“错了!”云昭连连摇头,伸筷子又挟了几片鹿肉,烫好,然后放在韩仲面前的小碟之中,“先前我便说过,和谈之事,是你与马一功,郭长兴他们之间的事情,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我是不会过问的,我所说的,却是另有其事。”
韩仲出神地着云昭,半晌,才道:“都督出身乡野,以一介猎户,不到十年之间,便拥兵数十万,位极人臣,世人大都以为都督是狗屎运撞头,韩仲以前也以为都督虽有机谋,但还是运气居多,今日一见,方知盛名之下,绝无虚士,都督能有今日成就,绝不是运气所致,而是必然啊!”
“何以见得?”云昭笑着饮了一口酒,问道。
“如今在下与都督身份,还算是敌人吧,可都督心中有了疑问,居然敢于来问计于我,这种大智慧,大勇气,大胸怀,韩某自愧不如。”韩仲叹息道,着云昭,眼中佩服之色,溢于言表。
“偏听则暗,兼听则明,有时候敌人的判断,比起自己更加明了,更何况韩先生大才,必有以教我。”云昭正色道,“韩先生可知我要问你什么?”
“可是南边之事?”韩仲道。
“正是!”云昭点点头,站起身来,在房中踱了几步,回过身来,着韩仲,“也不瞒先生,云昭到了今日,如果说还没有争霸天下的豪气,那便是言不由衷了。但跨马江南,于我而言,现在却有一个绝大的障碍。”
“名份!”韩仲道。
“不错,名份!”云昭道:“中原局势,韩先生想必也清楚,李鉴的失败已经板上钉钉,无哥挽回,虽然我已经做了一些工作,但成效如何,却不得而知,万一李鉴败亡,李逍登基,我该如何做?世上盛传,李逍手中握有先帝遗旨,现在他又得曹仪之助,从法理之上,必然会无隙可乘,从情理之上,这天下终归还是李氏的。我还是李氏的臣子啊。”
韩仲微笑道:“上上之策,当然是李鉴不死,落入都督之手。以李鉴这面大旗为幌子,号令天下,举兵伐叛。”
“如果李鉴败亡,能得到李鉴后人或者他的遗旨,亦有名目可寻。”
“如果此二者皆行不通呢?”云昭问道。
韩仲微笑,“都督,如果李鉴和他的后人都死光了,也无妨,世上李氏后人何其多也,任寻一个又如何?李逍当年为了回朝争位,数十万大军放弃北地,致使千万百姓沦陷,这一大罪也。关鹏举威望素著,门人学生遍布大越,却被李逍陷于死地,此二大罪也,而最重要的一点?”韩仲犹豫了一下,向云昭。
“韩先生请说!”云昭道。
“都督十数年来奋战在北地,为抵抗蒙人舍生忘死,但李逍却将都督的妻子纳入后宫,这等龌龊无义之举,正是都督绝好的理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