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总统可曾想过,柴东亮以区区安徽、江西两省的财力,调集六千兵力就敢远征蒙疆,收复国土数万里。现在曰本攻占奉天,如果中央政斧不以雷霆手段处置,必然会令天下有识之士侧目,南方各省更会以此为借口抨击政斧和大总统。咱们中国自古是言战容易言和难,言战者败了也英雄,言和的则不论成败都是汉歼、国贼。这顶帽子扣下去,哪个受得了?民国肇兴之后,孙文为何将大总统的宝座拱手相让?非是他孙文宽厚,一则是南京的财政已经崩溃,二则是天下人均以为您可以收拾残局,令天下得以太平。若是这次处置不当,真的丢了满洲,那些首鼠两端之徒必然会倒向南边,北洋危矣!”
杨士琦侃侃而谈,将袁世凯的处境一语道破。
“兵凶战危,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段芝贵嘟囔道。
杨士琦笑道:“不错,打仗当然不是闹着玩的,可是如果不打就丢了满洲,天下汹汹之时,你们谁替大总统承担这个罪名?换言之,如果打了,即使败了也只是力有不逮罢了!再说,只要咱们坚持打下去,西洋列强必然会插手,哪怕咱们政斧对英美俄德等国家做出些许让步,国人也能理解,疆土毕竟比利益重要些。而且咱们是为了收复国土而战,那些把持地方财政的各省都督,也该把财政大权交还中央了吧?谁若不敢交出财权,那就是汉歼,国人共讨之!”
袁世凯一拍桌子道:“妙,妙不可言!明面上打的是曰本人,实则是打那些和老子作对的都督!”
徐世昌苦笑道:“杏城的计策自然是不错的,可是这出兵的费用哪里来?财政部已经是空空如洗。收各省都督的财权那是后话,眼眉前的事情就是出兵得由银子!”
钱,又是钱,一提钱袁世凯就头大,自打他当了临时大总统,就没一天不为钱发愁的。他现在太理解孙文当时的困境了,他自己心烦起来,都恨不得干脆扔了这个烂摊子。不过,这是气话,好容易熬到这民国第一人的位置,再苦再难也舍不得下来。
“杏城,你是知道的,这善后大借款一直就办的不顺当。和曰本人打这一仗,少了三五千万,那是万万不成的!”袁世凯摸着自己滑不留手的光头苦笑道。
“若是咱们只出一个师的兵力,在满洲打一个月,花费几何?”杨士琦问道。
袁世凯略一沉吟:“三五百万就撑破了天,不过一个师恐怕无济于事,小曰本在满洲有三万多人呢!何况,他们还可以随时从海路和朝鲜增兵。”
杨士琦淡然一笑道:“大总统,这仗咱只要打就行了,不见得非得打胜,只要拖住曰本人目的就达到了。”
袁世凯若有所思,似乎是相通了一些却还有点含糊:“杏城,你就直说吧,现在不是卖关子抖机灵的时候。”
杨士琦点头道:“您曾经在朝鲜和曰本人交过手,曰本人是什么姓子,您还不了解?这曰本公使林权助,至今不露面,说明什么?曰本政斧的奉天发生的事情也是只字不提,这说明曰本政斧也是走一步看一步,要是有便宜可占,没准他们就真的把整个满洲吞下去,要是挨了一闷棍,说不定就把王八脖子缩回去了。”
袁世凯哈哈大笑,一把搂住杨士琦:“杏城,你真是吾之子房啊!”
徐世昌却又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大总统,咱们现在三五百万都拿不出来。”
袁世凯顿时由兴奋的跌落,他不由得发出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哀叹。袁世凯不是隆裕皇太后,民国政斧也不是大清朝廷,总统府拿不出三百万内帑,袁世凯家里把耗子窟窿都掏干净,最多也只有五十万。这还是他当了数十年的官才积攒下来的。他看看身边的几个人,段祺瑞是出名的清廉,连房子都是自己送的,家里穷的叮当响。徐世昌家里也没什么钱,段芝贵和曹锟倒是有钱的,只是躲着他的视线。
杨士琦平静的道:“我捐三十万,虽然杯水车薪,但是也聊胜于无。”
杨度掰了半天手指头:“我捐五万,不,我捐十万!”
袁世凯摇头道:“皙子,你和杏城不同,杏城家是泗州大户高门,他拿钱我就接着了,你的十万怕是连家底都扫干净了吧?”
杨度正色道:“这是捐给国家的,不是给你袁世凯个人的!”
段祺瑞也道:“我捐五万,大总统别嫌少!”
梁启超也想说话,但是想想自己干瘪的荷包,只好叹了口气,曹锟、段芝贵则若无其事的看着房顶。
徐世昌苦笑道:“也罢,我捐三万,土地爷吃蚱蜢,大小也是个荤腥。”
袁世凯拉住他的手道:“菊人兄,你这三万可是全家老小的养命钱,这个钱我拿了心里会憋屈一辈子的!”说罢,他厉声道:“你们都不必捐了,我袁世凯要是连区区三五百万都筹不到,还配当这个大总统吗?杏城、皙子、芝泉、菊人兄,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袁世凯没看错人,咱们几十年的情分不是拿钱能计算的!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我袁世凯谢谢你们了!”
说完这句话,袁世凯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瞟了曹锟和段芝贵一眼,令他俩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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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东北和老骨头他们已经干掉了三个曰本人,一个浪人和两个曰本兵。城内还有枪声响起,有最老式的前膛枪也有新式的毛瑟枪,当然更多的还是曰本人金钩步枪的响声。熊东北带着十多个巡警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从不在一处过多的逗留。街上的曰本兵渐渐多了起来,老百姓关门闭户,一边骂着天杀的萝卜头一边暗暗祈祷。
“三哥,快看,那不是金二爷吗?”小东西惊呼道。
熊东北心里一惊,从隐身处探出头来,看见旗人巡官金二五花大绑的被几个曰本兵拖到了十字路口。
“小曰本,我艹你们的姥姥,有种的放开老子,一刀一枪的见个高低!”
“小曰本,老子打死你们两个人,已经赚了,老子死了也不亏!”
“满洲的父老乡亲,你们看清楚了,旗人爷们也不都和小曰本穿一条连裆裤???旗人的三老四少,你们都想明白点,这满洲是咱旗人的龙兴之地,祖宗陵寝所在,要是让小曰本给占了,死了都没脸见老汗王和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是爷们的拿起家伙和小曰本干啊!”
金二一路上骂不绝口,曰本人将他拖到路口上,两个人都按不住他,最后用枪托猛砸他的膝盖,才将他按跪在地上。一个拖着花白辫子穿着团绸马褂的满清遗老小声在对他说着什么,金二对他的脸就啐了一口。
“呸,给小曰本当狗,你还有祖宗没有?汉人说咱们是旗人大爷,咱旗人生下来就是爷!老子一辈子吃喝瓢赌啥都敢干,就是不敢乱认祖宗!老子的同党多了,这奉天城的爷们,不论满汉蒙回藏,只要是还知道祖宗的谁的都是金二爷的同党!”金二声嘶力竭的边笑边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