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冲凄然一笑，摇头，“飞哥，哪里是我该待的地方呢？”他把目光挪开，伸展到天边，“有那样一个卑劣残忍的哥哥不断犯罪，我哪能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做我的警察?且不说领导们对我是否还能如以往那般信任，就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信任自己！”高冲眼里含泪，“飞哥，那天你们王队长他们展开那么大的阵势来找我，我就猜到肯定是高哲出什么事了，而他们开始怀疑我了！我是真不知道高哲去哪儿了，可我的解释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所以，为了不再给大家添麻烦，我写了辞职报告——其实，我现在很后悔，如果那天中枪的人是我，岂不是一了百了、全都解脱了？”

“高冲，你——”陈飞皱眉。

“放心，飞哥，我妈还在，我是不会寻死的，我死了就没人给我妈养老了！”高冲使劲挤出了一抹笑容，那笑却令陈飞心酸不已，把脸扭向别处。高冲的声音顿了一下，“飞哥，你的伤刚好，还是回去休息，别在我身上浪费工夫了！其实你们都不知道，我开枪射杀高哲，虽然中弹的是他，可死的却是我——你们别再来找我了，就当从来都不认识一个叫高冲的人，放任我自生自灭吧！”

“放任你自生自灭？”陈飞瞪大眼睛盯着高冲，一挥手，打了他一个耳光，“你小子胡说什么呢？就算你——不愿意继续当警察了，那你也还是高冲啊，你是有家的人！你连家都不回了吗？你就不怕你妈担心吗？”

高冲摇摇头，语调苦涩，“飞哥，你错了，我妈不会担心——从她得知我朝高哲开了枪以后，她就没再理过我，她不听我的解释，也不吃我做的饭……她根本就不想见我！她恨我朝她最爱的儿子开了枪，恨我差点要了他的命——我想，如果可以，她肯定愿意用我的命来换高哲的命——”

“啪——”陈飞甩手又给了高冲一个耳光，指着他骂道，“高冲，你说得这是人话吗？那是你妈，亲妈——”陈飞下手很重，高冲的嘴角隐隐沁出血丝来。

“我倒是希望她是我后妈——”高冲的眼里突然滚出泪来，倒令陈飞不知所措起来。

陈飞叹了口气，猛地放开高冲起身，“高冲，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做父母的，都是爱孩子的——你们母子间肯定有误会，就算她暂时不理你，你也不要怪她！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你妈，她生你养你，这一世的亲情，是永远割舍不断的！”

高冲从地上缓缓爬起，看向陈飞，“飞哥，我并没有怪她，只是有的时候，我这里会疼——很疼——”高冲用手按住自己的心脏位置，声音沙哑，“疼到我忘记了她所有的好，忘记了我该如何去做一个好儿子——你放心，我正试着做一个好儿子，等我准备好了，我就回家！”说完话，高冲摇晃着绕过陈飞，走到歪倒的小推车旁，继续去捡砖块。

“高冲，你——气死我了！”陈飞伸手使劲挠头，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