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变生俄顷(1 / 2)

那天的正午时分,吕芳神色慌张地来到了东暖阁,向他报告了一个惊天的消息:蒙古鞑靼俺答部起兵二十余万出河套地区进击大同;大同镇总兵、咸宁侯仇鸾献关投降,并以新政“乱祖宗之成法,变春秋之大义”为借口,打着“清君侧,正王道”的旗帜,带着大同镇十万大军,与鞑靼军队一起杀奔京师而来!

元朝灭亡之后,蒙古诸部四分五裂,各部之间攻杀频繁,后经联姻、武力征服等方式,基本形成了西部瓦刺、东部鞑靼与东北部兀良哈这三大势力,瓦刺与鞑靼是世仇,相互攻杀不已,兀良哈则多与鞑靼联合共拒瓦刺,但他们染指中原之心无一日不有,解决故元残余势力仍是明朝历代军事边防之重。自明太祖、成祖至于仁宣两帝,均采取以抚为重,以剿辅之的外交军事政策,一方面许以互市通商,并对故元蒙古各部军民采取怀柔笼络政策,不分华夷,任人唯贤,对归降蒙古头目,优礼厚遇,对于漠南漠北归附者,均授予都督、都指挥、千百户、镇抚等职,赐给敕书印信,设羁縻卫所;对内地归附或归附之后迁入内地者,或授以官职,或给以爵禄,或令充军伍;另一方面也加强了军事打击力度,于洪武、永乐年间多次兴兵北伐,明成祖朱棣更是五次亲征,扫平漠北,勒石而归,武功之盛,一时无两。在明朝抚剿两策并用之下,北元势力极大削弱,数十年不敢再生南下牧马之念。

至明英宗正统年间,鞑靼衰落,瓦刺逐渐强盛,统一了蒙古各部成为草原霸主,吞并中原之野心就日益高涨。斯时明朝正值权阉王振把持朝政之际,王振专权乱政,导致国力衰弱,武备废弛。正统十四年,瓦刺借口明朝削减了朝贡使者的赏赐而大举犯边,好大喜功的王振怂恿明英宗朱祁镇兴师北伐,几十万北征大军丧师土木堡,连英宗皇帝都成了敌人的俘虏,“土木堡之变”也成为明朝由盛转衰的转折点。瓦刺大军挟大胜之威长驱直入,进逼京师,多亏有“救时宰相”之称的兵部尚书于谦挺身而出,率全**民奋起抗战,取得了北京保卫战的胜利,这才保住了大明的江山社稷。

其后瓦刺因内乱而分裂,鞑靼趁机崛起,再次称霸蒙古,屡次骚扰明朝边境,杀掠百姓。到了嘉靖年间,因嘉靖昏聩,边防力量大为削弱,鞑靼趁机占据了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河套地区,出河套即可犯宣府、大同、三原等镇,震动京畿;入河套,则可攻击延绥、宁夏、固原等镇,侵扰关中,成为明朝的心腹大患。

嘉靖十二年,鞑靼领达延汗死后,子孙们相互争斗,蒙古再次陷入割据状态,其第三子阿勒坦汗势力最大,中原称其为俺答汗,所部即为俺答部,此时正占据着土地肥沃的河套地区,威胁着明朝北部边境的安全。

游牧民族的蒙古物资匮乏,需要用畜牧产品换取中原的农产品和手工业产品,以前蒙古历代霸主都积极要求与明朝允许互市贸易。达延汗死后,蒙古各部失去约束,不时南下抢掠人畜财物,明朝就断绝了与蒙古的和平贸易。俺答控制了鞑靼大部力量之后,多次主动表示愿意臣服明朝,请求允许每年进贡并在长城关口恢复互市贸易。

昏庸的嘉靖和短视的大臣当然不明白只要稍微放低一点姿态,放弃天朝上国“薄来厚往”这样打肿脸充胖子的朝贡贸易,展对外贸易其实可以大大缓解财政危机;更不知道蒙古是自己的同胞兄弟,迟早要和汉人坐在一起唱“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他们担心“土木堡之变”重演,就严词拒绝了俺答朝贡互市的要求,并于嘉靖二十一年将俺答所派使者斩示众,还悬赏购买俺答的级,最终激怒了俺答,亲率大军兴师南下掳掠,这才有了眼下这等祸事。

单是鞑靼虏贼犯边倒没什么可怕的,九边重镇近百万大军日夜枕戈待旦,鞑靼担心侧翼安全,也不敢长驱直入威胁京畿,每次都是深入边境百十余里大肆剽掠一番之后便引军而回。但此次大同镇总兵仇鸾献关投降并公然起兵反叛,就使形势急剧恶化,朱厚熜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大明开国近两百年来,还从未有过边镇大将不战而降的先例,仇鸾贵为公侯,又是手握十万大军的九镇总兵之一,他之所以公然反叛,自然跟前不久的举子罢考引的这场波及整个朝廷的风波一样,都是嘉靖新政所带来的负面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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