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勾心斗角(一)(1 / 2)

翟銮的值房门外,已有两日未在内阁露面的阁员李春芳扬声说道:“李春芳求见翟阁老。”

正在伏案处理文札的翟銮忙起身道:“李阁老快快请进。”

李春芳进来与翟銮见礼之后,也不就坐,从袍袖之中抽出一封书信:“翟阁老,今日辰时鞑靼虏贼放回此前被俘的一名河北漕军千户,带回了俺答的《求贡书》。”

“啊?”翟銮大吃一惊:“昨日虏贼攻势异常猛烈,德胜门险些失守,怎么今日却突然又要议和求贡?可是虏贼的缓兵之计?”

李春芳沉着脸说:“是与不是,兵部也不知晓。”

见他口气仿佛自己只是兵部尚书,翟銮知道他对那日夏言建议调整内阁分工一事仍在耿耿于怀,因夏言与李春芳是同年更是多年的知交政友,所谓“疏不间亲”,翟銮也不好多说什么,便接过了李春芳递过来的信函。只见封皮上写着“求贡书”三个大字,封口火漆却是完好无损,翟銮不由得一愣,当即问道:“李阁老还未曾打开?”

“这么大的事情,兵部与李某怎敢自专决断?自然要原样呈送内阁,由翟阁老与严阁老酌处了。”

听他话里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口气,翟銮心里十分不满,说:“李阁老也为内阁阁员,打开来看看也无甚打紧。”

话虽如此,他伸向火漆封口的手也停下来了,冲门外招呼一声:“来人。”

一个内阁中书舍人自门口闪出,恭敬地问:“阁老有何吩咐?”

“请严阁老过来议事。”

这两日,翟銮有事要找严嵩商议,都是亲自去他的值房,但今日却是不同,另一位阁员李春芳在此,他怕李春芳笑话他失了身份,便端起了次辅暂代辅的架子,招严嵩到此议事。

内阁中书舍人领命而去,翟銮转头对李春芳说:“封贡是礼部的差事,如今严阁老兼着礼部尚书,自然要他拿主意。”说着,他随手把书信放到了条案上。

李春芳心中暗笑一声,拱手说:“翟阁老,德胜门各军昨日伤亡惨重,急需休整补充兵员,军务繁忙,李某要先行告退了。”

翟銮赶紧说道:“封贡虽是礼部的差事,可总要内阁合议拿出个大致意见,李阁老怎能不与会呢?”

“翟阁老与严阁老议出方略,凡涉及军务之事,李某与兵部遵着内阁指示照办就是。”

翟銮哪里肯让他就这样溜走,沉下脸说:“既是内阁合议,阁员都应与会,若李阁老军务繁忙,此事就暂且不议了。不过,耽误了这天大的事儿,皇上怪罪下来,翟某可担不起这个罪。”

李春芳见翟銮面带不悦之色,话语之中还隐隐流露出威胁之意,情知这个“甘草次相”也不是傻子,事关自家荣辱生死,也就不能“甘草”只有“次相”了。夏言如今停职病休,他也不好直接与这个老资格的次相生冲突,便负气地说:“如今内阁是翟阁老当家,什么事情都该翟阁老说了算,既然翟阁老不愿担罪,尽可推到李某身上。”话虽如此,人却坐了下来。

见他不再执意要逃避责任,翟銮也不计较他话中带刺,满脸堆着笑说:“这就对了嘛!如今拢共只有三位阁员在任,你李阁老若是不在,内阁的天都要塌了一角呢!”

李春芳刚要说话,就听到门外响起了严嵩的声音:“严嵩领命前来拜见翟阁老。”

“哦,严阁老快快请进。”

严嵩进来之后,忙着向翟銮和李春芳拱手作揖:“得罪,得罪!适才礼部过来商议给高阁老等三位殉难大臣议定谥号一事,这是皇上明上谕着礼部加紧办理之事,严某不敢懈怠,就跟礼部多说了两句,劳翟阁老、李阁老久等了。”

“哪里,哪里。”翟銮拱手还礼道:“旌表殉难忠臣,彰显朝廷优抚之恩,也是时下安定人心之要事,严阁老何罪之有啊。”

李春芳面无表情地给严嵩还礼,严嵩却热情地说:“昨日德胜门一战确实打得很苦,也打得很好,多亏李阁老与兵部庙算有方,方保得国门不失,虏贼刹羽而归,李阁老可谓劳苦功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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