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又是三声叩窗,不急不缓。做贼的不会这么大胆,不是贼,深更半夜来找她的,只能是他。
唐瑜呆坐在床上,夜深人静,夜黑如墨,别说窗外的男人,她连窗子都看不清。
多久没见了?
七月下旬分别,如今已是冬月初。六十多天,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也没有这么久,久到唐瑜以为自己已经能够放下了,直到白日得到他受伤的消息,才现六十天还不够,他在她心里扎根太深,她需要更久。
挑开纱帐,唐瑜摸黑穿上鞋,刚从被窝里出来,有点冷,唐瑜系上一条斗篷,慢慢地往窗边走。越来越近,那半个多月的相处也越来越清晰,她好像看到了他或冷漠或戏谑或疼惜的凤眼,好像听到他一声又一声的瑜儿,还有湖面上蜿蜒的灯桥,满天晃动的繁星。
她停在窗前,呼吸轻地像天上飘下来的第一朵雪。
他感受到了,紧挨着雕花木窗站着,低声唤她,“瑜儿……”
唐瑜心狠狠颤了下,太久没听他这样喊,强烈的悸动过后,她竟然觉得有些陌生。怎么能不陌生?毕竟许久没见了,也许习惯后,这种陌生感会一日日加重,直到最后,彻底忘了他这个人。她是这样,他大概也有一样的感受吧?
日久生情,久别生疏,人总是会往前走。
心跳渐渐恢复,唐瑜垂眸,小声问他,“有事?”
再次听到她的声音,宋钦不自觉地笑,他抚上窗棱,想的是她顺滑长,是她细腻小手,“瑜儿,开窗,我想看看你。”
唐瑜苦笑,早就决定好的事情,再动听再蛊惑的情话也不会撼动她,见了就会更想,不见还能少些牵挂。她转过身,靠着窗台,冷漠地劝他,“我说过,我不会见你,王爷的心意我领了,道理我都跟你讲过,求王爷放我安安生生地过,以后别再做这种夜闯侯府的事,传出去,我再无颜面见人。”
屋里烧着地龙,屋外只有刺骨的冷风,可小姑娘冷冰冰的话,比冷风还冻人心肠。
就算知道这些都是她装出来的,她有她的苦衷,宋钦还是苦涩不已。看着眼前的木窗,宋钦很想一把推开,很想将狠心伤他也伤她自己的小姑娘抱到怀里,尽情地疼爱,化解几月不见的刻骨相思。
但他不能这样做,这样解不开她心底的结。
“看在我身上有伤还要过来见你的份上,瑜儿,你开窗?我只看一眼,看完我就走。”额头抵着窗,宋钦近乎低声下气地求她。
唐瑜仰起头,有什么从脸上滑落。那么担心他,真有机会问个清楚,她却不能让他知道,“你走吧,我不会见你,你不用再白费口舌。王爷,你现在走,我会很感激,你继续纠缠,我怕我会再度对你生厌。”
“你就真的宁可做老姑娘也不肯嫁我?”他重重砸窗,前一刻的温柔荡然无存,只剩满腔怒火,隔着窗传到她耳中,化成利箭,准确无比地扎在她心口。
唐瑜闭上眼睛,“不嫁,王爷再来逼我,明日我变削……”
“削为尼,你以为本王非你不可?不过是你貌美倾城,本王得了你身子,舍不得罢了,娶回家夜夜享受,好过白白浪费一位美人。”宋钦冷笑着打断她,俨然又变成了最初对她言语凌.辱讽刺的摄政王,“唐瑜,你记住,本王许你王妃之位,是你不识抬举,再三拒绝本王。好,你安心当你的老姑娘,明日本王便物色王妃人选,将来本王洞房花烛,你独守空闺辗转难眠时,别怪本王没给过你机会。”
说完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唐瑜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以为他会说软话纠.缠不休,她都想到了更狠的话拒绝,可他……
无力地蹲到地上,唐瑜紧紧捂着嘴,但还是有呜呜的哭声传了出来。
他说的是气话,还是他当真那样想她的?说娶她只是因为不想浪费她的容貌,一次次深夜相拥只是因为享受?难道他的那些好都是装出来的?难道她错付了心?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再三求他放手,他这不是放手了吗,还说要娶别人……
抱住膝盖,唐瑜蜷缩在窗下,难受地好像要死了,被他挖走了心,再踩在脚下,碾碎。
小姑娘伤得肝肠寸断,没听到那人去而复返,她坐在地上靠着墙,宋钦也席地而坐,听她极力忍耐的哭声。如果说他的那些话是刀子,她的呜咽就是绳索,缠在他心上,哭一声紧一下。就在他快要忍不住,想闯进去抱着她赔罪求她别哭了,里面的哭声忽然停了,宋钦紧张地抬起头,万籁俱寂,听到她深深吸气,离开了窗边。
宋钦苦笑,小姑娘吸气做什么?她以为吸口气,再呼出来的时候,就能把他一起赶出来?
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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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肩上受伤,在王府休养三日,便带病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