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因这个威胁我?”贾琏侧,好笑的看着薛蟠。
薛蟠慌了,忙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想一心跟着琏二哥做事,生怕他不同意,才会出此下策。薛蟠解释一大通,见贾琏还没反应,抬手就要打自己嘴巴。
贾琏呵斥他住手,斜眸瞧花柳巷那些看热闹的人,转身便走。
薛蟠还不懂缘故,见贾琏要走,以为他不想搭理自己,颠颠地追上前去。这会儿贾琏出了花柳巷,拐进一条人不太多的小街上。贾琏本来就要这个僻静地儿好好说说薛蟠,而薛蟠则更着急跟贾琏解除误会,连跑带颠地在后面追。贾琏突然停一步,薛蟠这一下子就跑过了。薛蟠为此高兴得很,转身用胳膊一挡,就拦住了贾琏的去路。
嘿嘿嘿……
薛蟠的开场白是傻笑,笑得真挺傻的,不过在有心人看来,就有点猥琐。
“不许走,我誓,我可以抛弃女色,一心跟着你!”薛蟠举手做誓状,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话会令人误会。
“懒得听。”贾琏想试探一下薛蟠的决心,故才不应,无情地从他身边掠过。
薛蟠忙再跑,再拦,再嘿嘿傻笑,这回刚要张嘴,被突然窜出来的人影一棍子打在了肩背上。
此人配合打薛蟠动作的同时,口里喊着这样的词儿:“光天化日之下,尔竟敢调戏良家公子!”
“哎呦!”薛蟠踉跄两步,捂着肩膀靠在墙上,转头瞧袭击他的那个人。此人生得十分俊美,年纪和他差不多,说话带着腔调,很像唱戏的,不过瞧他这副长相和摆现出来的把式,应该就是个戏子。
贾琏听这出腔调,还有他话里的内容,觉得气,又觉得好笑。
“你谁啊,我跟我二哥说话,干你什么事儿!”薛蟠十分不爽地揉揉肩膀,举手投十足有十二分的痞气。
薛蟠这样的表现,更加生了误会。
“在下柳湘莲,”柳湘莲自我介绍完毕,就一个箭步冲到贾琏跟前,意在护住贾琏,“你少跟我装蒜,刚才我明明看见你几次三番堵住这位公子的去路,意欲调戏。见我路见不平,打出来了,你就怕了,叫人家什么二哥,人家会是你二哥?别臭不要脸了!”
薛蟠惊呆地张嘴,气得抖手指着柳湘莲,“你这厮……来人,把他给我打走!”
“来啊,我见一个打一个!只恨今天随身没带剑,不然定杀的你们片甲不留!”柳湘莲握着手里半丈长的竹竿对那边十几个家丁吼道,心里还腹诽着:这个呆霸王果然是个流氓,出门带这么多人!
随行的小厮们多数都是贾琏的人,有四五个是薛蟠的,不过他们都跟在贾侯爷的随从队伍中,也不敢造次。这事儿还真得看侯爷的态度,他们再动。没办法,不是他们不想效忠薛大爷,实在是他们主子太不靠谱,啥事儿都听贾侯爷的。
薛蟠急了,“你们都愣着着干什么,没听见么?”
“哈哈哈,我看你这些随从都没用,见我厉害,都怕了。”柳湘莲豪爽的大笑,一副江湖大侠的风范。
薛蟠又气又尴尬,颠颠地跑到要贾琏跟前,请他说清楚,却被柳湘莲用竹竿子挡了回来。
“保持距离!”柳湘莲气冲冲骂完薛蟠,转头对贾琏笑,“这位公子,你快走吧。”
话音一落,柳湘莲目光就滞住了。柳湘莲以前好歹也是世家出身,有些辨物的眼光,他尴尬地盯着眼前人的衣着,衣裳料子可是上等的苏绣,还有他腰间的玉佩,起码价值千两。刚才他离得远,没注意这身。这位公子衣着如此不俗,想必家世很不简单。再看那个呆霸王,虽衣着富贵,但在用料上还是可以仔细分辨,比不上这位公子的好。那呆子再傻,应该该也不会惹有家世的人。
“这位柳公子,你误会了,他的确是我的表弟。”贾琏打量柳湘莲一通,对于这个误会他还觉得挺尴尬的。他竟‘弱’到叫人以为是被调戏的一方?这误会的确令人他不爽,但不知者不罪。况且柳湘莲的‘仗义相救’行为很值得称赞,毕竟这年代,大家自个儿糊口都顾不上,有几个会出头冒险管别人?在古代,真正做到侠义管闲事的人,其实非常少。戏文里传唱的,往往是人们向往却不常见的东西。
柳湘莲懊恼的拍自己脑门子一下,忙行礼冲贾琏道歉。“怪我眼拙,小弟在怡红院宿醉一宿刚出门,脑子有些糊涂,眼神儿也不好使,还请您见谅。”
“你乐于助人,是好品质。”贾琏客气地笑了笑。
柳湘莲见他不见怪,松口气,立马转为大房豪爽的做派,对薛蟠道:“才刚是我误会了,还请这位兄弟不要见怪。那在下告辞了!”
“你等等,你什么意思,对我二哥你又行礼又客气的,对我呢,为什么那么敷衍!你刚才可是那棒子打了我的,道歉也太随便了点。”薛蟠不满柳湘莲两种态度,气得直哼哼。
“你想怎样?”柳湘莲也横了,他就是看不顺眼薛蟠那副猥琐相,要不是他做事猥琐,他会误会?还对他诚挚道歉,呸!
薛蟠被柳湘莲气势吓着了,凑到贾琏跟前,“琏二哥你看他!”
贾琏现薛蟠竟然还有畏惧的人,笑呵呵两声,突然冒出个想法,便开口请柳湘莲到百汇楼坐一坐,喝杯茶。至于薛蟠那里,完全被无视了。
百汇楼内。
三位样貌风姿各异的俊朗公子围桌而坐。
柳湘莲第一次来这种文雅地方,稀奇的转脑袋瓜儿四处打量,见着墙上几幅名家字画,喜欢得不得了。随便拿上一幅,就够他这辈子吃吃喝喝,仗义江湖了。
接着,柳湘莲就张圆了他的凤眼,盯着桌上那盘红红的挂着新鲜水珠儿的果子。“这就是草莓?”柳湘莲先是看了贾琏,得到了准许,便立刻拿一颗塞进嘴里,“原来是这味道!酸甜多汁,真是个好东西。多谢兄台款待,不然我恐怕这辈子都吃不着这么富贵的东西。对了,我还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来了百汇楼,你连我二哥的大名都不知道?哼!”薛蟠不满嘲笑。
贾琏骂了薛蟠一句,笑着跟柳湘莲报了出处。
柳湘莲来百汇楼时便心里虽有预料,但没想到自己真的会见到贾侯爷真人,忙起身作揖,“我很早便十分仰慕侯爷执行诸多政举,改善民生,解救贫苦百姓于水活之中。贾侯爷乃是朝堂上的真大侠,柳某今日得见真人,三生有幸。”
“你不必客气了,快落座吧。”贾琏时间有限,便直接对柳湘莲开门见山,“今日偶然与你相识,也算是缘分。才刚见你对我这位表弟严厉斥责,一身正气,倒叫我瞧得十分畅快。不知你今以何谋生,是否满意现状,如若有可能,可愿意在我这谋个差事?不日我便会动身前往苏州,这个累赘要跟着,我怕没精力管教有所失,你若愿意,便随我同行。柳兄弟有些功夫,一则在路上可护卫我们,二则可替我看着这混球。”
薛蟠瞪眼,瘪嘴,说不出话。
柳湘莲没想到刚见面对方就要用自己,一时犹豫,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
“我们明日便要动身,时间紧迫,故而唐突此言。柳兄弟大可回去考虑考虑,若愿意明日辰正在城门口等候就是,不愿不来便罢了,也没什么。”
贾琏交代完毕后,便带着薛蟠匆匆告辞。薛蟠傻乎乎的一路跟着贾琏到了荣府,不依不饶的就不走。
“琏二哥若不答应我陪你南下,我今儿晚上就赖在荣府大门口睡,不走了。”
贾琏听说静芯回来了,那里会理他,撩起袍子就下车,径直走了。
薛蟠傻眼了,他琏二哥还教育他不要好色,干正事儿。现在他真想干正事儿了,琏二哥却因为“女色”而去。他的命好苦啊!
兴儿笑着跟薛蟠道:“薛大爷还没反应过来呢?”
“什么?”薛蟠歪嘴气道。
“柳湘莲啊,琏二爷既然肯让柳湘莲随行,让他来管教薛大爷,您说他同没同意您去?”
“啊,对啊!”薛蟠恍然大呼,直骂自己蠢笨,乐颠颠地跑回家去跟老娘和妹妹汇报好消息去。
殊不知薛姨妈此时正在荣府。薛姨妈晓得贾琏要南下,顺便送了许多实用之物譬如水囊,另还有外伤、补身等作用的诸多药材。
薛姨妈见过贾母,浅聊几句之后,生怕讨了嫌,自觉告退,去了王夫人处。
薛姨妈起初因王夫人过错,曾狠狠置气计较过。而今王夫人落得这般凄惨光景,也算是遭了大报应了,薛姨妈就是想对她气也气不来。毕竟是亲姐妹,京中王家人就只剩他们两个,不互相扶持着,难道还要记恨一辈子?
王夫人听说薛姨妈来了,呆呆木木的表情总算有了一丝松动,在丫鬟们的搀扶下见客。
薛姨妈见王夫人形容枯槁,面目犁黑,便忍不住鼻子酸,心里头好一顿不是滋味。“大姐!”薛姨妈轻唤一声,亲自缠着王夫人落座。扶着她手臂的时候,只觉得轻飘飘的,像是袖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