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是如风一样地突如其来。
干净的白玉儒袍,在风吹过后留下了一片血红,这些鲜红的印记很难洗掉,对于炫华的人来说,这件衣服怕是废了。
血的颜色一向特别耀眼,太难见到。
血的气味一向是在人的眼睛未看到时,鼻子早就闻及。
白玉袍在还未感觉到背后的痛觉,还未闻及腥咸的气息时,就已发现自己背后渗出了鲜红。
一道冰凉,由刺痛延伸至剧痛,至麻木到没有痛觉。
感觉危险,是一种直觉,是江湖人在血腥之中慢慢学会的一种独特的本能。
而且,在血腥中打拼的人,学会的还不止这些。
【六】
天上、地下,任谁也看不清他的剑招,更不会有人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功夫,只知道他最常用剑。
他的剑法可大可小,可以用来杀人,还可以用来救人。
他的名声能够这么好,剑招一定更善于救人。
他就静静游走于世间,游走于尘世的边缘,早已没有人能说出他是何时开始在江湖闯荡,能活下来的人本就不多,而知道他身秘密的人,除了还在世的几个绝顶高手外,就只有那些死在他剑下的亡魂。
他,就是喝神泉山下水长大,龙家山庄的三少爷——龙迎风。
比起龙迎风这个名字,他更喜欢人们叫他龙三少。
【七】
白玉儒袍血眼通红地望着面前这个比他更俊俏的蓝衣公子。
白玉儒袍身上的白衣此刻已经染成了红衣,即使衣服上染着自己的血液,他也恨不得立刻换掉这件衣服。血粘着皮肤的感觉太难受,特别是血液干涸后,感觉特别难受。
白玉儒袍对这那位蓝衣公子狠声道:“你是谁,为何会来这里搅我好事?”
蓝衣公子,面无表情地在擦拭着手中的一支带血的木棍,并不想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他的孤傲,就仿佛当眼前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他见过这样的俗人太多。
沾染血红的土地上,徐飞鸿感激地望着蓝衣公子,方才就是这个人救了他。他早已麻木,早已看淡,早已无话可说,只有用眼神表示自己的尊敬。
“放了这个人,你就可以离开了。”蓝衣公子淡声道:“以后都不准再回来。”
白玉儒袍一舔干涩的嘴唇,表情诡异地道:“在我走之前,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一顿,又道:“如今世间,能在两招打败我的人数不出第三个!”
蓝衣公子淡淡地回道:“我就是那第四个。”他轻轻一笑,棍再次出手,道:“好了,你可以离开了。”
白玉儒袍怒不可言地望着蓝衣公子,可是头上还在流淌的温血却叫他不得不低下骄傲的头颅。
他重重一哼气,转身就走……可,待他刚走了两步,身后那个蓝衣公子却又发话了。那个蓝衣公子淡声道:“把你的这把假玉扇也一起带走,我看不惯这种做工无可挑剔的赝品。”
白玉儒袍哑口无言,也只能悻悻地快步离去,他没有死在这里绝对是一种幸运。
在他离开前的那个眼神,好可怕,就仿佛来自地底幽冥的炙热岩浆。
若是岩浆能够冲出地壳,是千年寒冰也难以熄灭。
【四】
“谢……谢谢,你!”徐飞鸿结巴地拱拳,谢道:“我方才差点被他打死。”
蓝衣公子依旧一副不在乎地模样,没有回答,或许他遇见这样的事情太多,已经没心情去在乎。
他转身,拿出腰间的一把散香的檀木扇,轻轻扇着,这种檀木香味能够提神醒脑,经常使用还能延年益寿。迈着轻步离开,他动作之间潇洒无比,就如一束风中的青丝被吹散,飘向远方。
走了约三步半后,忽然回头,他坚硬地声音道:“徐飞鸿,你知道你的妻子女儿在等你吗?”
“知道。”徐飞鸿表情痛苦的将头转向一边,泪水已经在眼眶聚集。
蓝衣公子笑道:“你若是知道,那又为何躲在这里不敢回去呢?”
“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徐飞鸿反问道,“你若是我,你会回去吗?”
“我没有牵挂,所以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蓝衣公子讪然一笑。
徐飞鸿哀叹一声,又道:“正因为你不能回答我这个问题,所以你才不会明白我心中的苦楚。”
“那我收回刚才那句话。”蓝衣公子笑得好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
徐飞鸿也苦笑道:“你笑起来很迷人,幸好我是男人,不然一定会被你的笑给迷住。”
笑容转变为自嘲,蓝衣公子道:“我一生没有什么烦恼,可我的笑却时常给我带来麻烦。”
遗忘,就是常常开心的最好办法。
常常笑,会带来好运。
蓝衣公子却把好运当成麻烦。
无语的徐飞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闭嘴。
眼前这人太独孤,行事太干净利落。
【五】
酒,最初来源于战争,伴随着争斗流传,有酒的地方就有争斗,与别人争斗,与自己争斗。
酒虽然不能把忧愁全部驱逐,但它可以让人暂时忘记烦恼。孤独是种伤疤,酒能麻木感觉,减少伤痛,在没有找到解药时,只有酒能缓解病痛,解除烦恼。
没有了烦恼,人还记得什么是痛苦吗?
不会痛苦,人又记得什么是功名利禄吗?
不会记得功名利禄,人就会时常开心,时常欢笑。
时常开心,时常欢笑的人才会发觉身边的美好食物。
龙三少,正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