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寒野看见的是一片血色——红楼坊里的血色连天红。
遍地是尸体,到处是血迹,空气中弥漫着刺鼻但不浓厚的血腥味,叫人闻着窒息,想吐。
寒野呆了,他只不过是去往府城为徐夫人办事,只去了仅仅几个时辰,回来时就候正好看见此些场景。
徐秋也呆了,因为她和寒野一起去的府城,而当她看见了这些场景的时候,心里的悲痛总是比寒野多上许多。
“尸体中没有徐掌柜,相信她应该没有事。”寒野面无表情地说道。
以一种仇恨地目光盯着寒野,徐秋冷冷地问道:“你只看了一眼,是如何知道的?”声音更冷,“还有,为什么你才来几天就会出现这些事情?”猛然拔出来腰间的碧色佩剑,剑尖直指寒野的脖子,她狠声道:“说,你是不是混入我们这里的奸细?”
剑尖对准喉结,寒野脸色铁青,被剑指着,他当然会害怕,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去做,他当然害怕就这样死去。
懦弱、卑微,就是寒野给人的印象。小乞丐,就是他的外号,与世无争,冷漠、孤独,凡事只顾自己利益,遇见事情第一个逃跑的是他,遇见事情第一个站出来的也是他。
他颤声道:“我不会武功,所以不会还手,你要杀了我,我也无办法。而且,我也不想辩驳,我只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掌柜现在是否安在?”
【五】
剑尖渐渐垂下。
方才还紧握的剑,现在显得那么有气无力,就像一只鼓胀的皮球猛然泄气。
她的眼,先前明明还是血色,而如今在血液里却融入了无尽的悲伤,无尽的迷惘,以及那比冰雪更深的封冻。她的气息,就如一朵盛开的玫瑰,片刻被冰霜冻得枯萎。
枯萎的玫瑰,不让人心中生出无限感触,无限怜惜?
玫瑰的美丽在刺,那是种宁愿枯萎的倔强。
【六】
寒野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口发呆。
他已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所以他已不会如第一次一样激动。
寒野叹了一口气,好忧伤的叹息,带着无限感触,让人莫名就感到了他心中隐隐透露的悲伤。虽然这悲伤显得那么可有可无,那么的细微,但只要细心的人去细细观察,就会感觉到这是远比身临其境的人更加感触,更加的痛彻心扉。
他猛然记起来了,原来早在几年前他就亲身经历过此场景,尽管他想尽办法遗忘,也成功遗忘了。可是,现在当他又见到此场景的时候,心又猛然碎了。
他的筋骨与常人不同,无法学习武功,无法报仇,这就是他最大的悲哀。
寒野在希望在修仙修神,常年的浪迹让他见到许多灵迹,他也想变得那样厉害,那样潇洒,当年寒野是亲自看见龙三少出手,那种刺破天际的气息,让他至今仍会感触。
寒野想习武只是出于一种自保心里,他脆弱到连个成年人都打不过。
【七】
“别哭了,掌柜没有事。”蹲在地上的寒野突然说道。
满眼泪水的徐秋呆呆地望着他,“为什么?”
“你看这个。”寒野捡起了一朵完整得什至没沾上任何血液与灰尘的兰花,闭着眼说道:“这朵兰花能在凌乱的案发现场保存得这么完整,不奇怪吗? ”声音渐沉,“而且,这朵兰花长在后院,这么会到了这里来?这里除了徐夫人,谁敢去摘一朵兰花?那些凶手是来这里杀人的,为何要去折这朵小小的兰花?”
徐秋的眼中大亮,泪水早已骤停她声音惊喜地道:“你的意思是,这是我娘在提醒我们,别为她担心?”
“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出其它的。”寒野说着,声音好像比先前都轻松了许多。其实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八】
在江湖中,有许多人都随身携带暗器。
在尔虞我诈的世界中,要是没有这基本的防备,自己是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可,暗器更多的时候,却是用作杀人。
使用暗器的人,通常都不想让别人认出自己的人,而暗器正好能做到未露面,而杀人于无形。
【九】
五朵毒针,从两个方向,两种方式飞来。
面对着那一男一女两人飞去。
仿佛只是风吹过的那一个片刻,毒针就已近在咫尺。
时空仿佛定格。
寒野和徐秋都看见了暗器,可却是在暗器离他们不过两米距离。
只要一戳沙的时间,这五朵毒针就将在这两人的皮肤上停止惯性运动,从尖头扎入皮肤。接着,毒针上的毒液,就将从皮肤下的毛细血管开始蔓延,顺着血管蔓延,一直到心脏,到五脏六腑,甚至是神经组织,以及大脑。
此毒之毒,世间少有,是毒魔炼制的五大奇毒之一。
中了此毒的人会在两天内化为骨水,是种杀人灭口的奇物。
可惜,世间有词语叫做巧合,或者叫定数。
【十】
五根毒针,分明是从两个方向飞去的,可最终全却是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他的右手臂,左右胸部,右后背,右腰,总共插着五根毒针,前后都被刺中,可见他当时挡下毒针的姿势是多么的完美。
在第五根毒针刺入皮肤的时候,他就已痛得晕了过去。冥冥无声中,他却仿佛听见耳边有哭声。
全世界将天黑的那一刻,他笑了,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人会为他哭。
他就是死去,又有什么不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