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远阁似乎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才缓缓点下头。
“基本情况你应该都了解过,皇上是七年前继位的。其实从皇上继位开始,出现在朝臣及嫔妃面前的人就是我,因为皇上本人,的确不适合出现在天下人面前。”
有关皇帝的传说,楼雪色在开店时也听暖意等人说过,但都当成了可笑谣言,结合现在情况想想,心惊肉跳发现,其实传言里不乏一些真相。
“皇上不肯以真身示人,是因为他的相貌么?”楼雪色好奇道。
“相貌是主要原因,其次也是因为皇上喜怒无常,又不太擅长与人接触。”
步远阁目光幽幽,凝神望着沉默洞顶。
“皇上形容丑陋,这个传言并非虚假,而且这种丑陋近乎狰狞可怖,远比百姓想象的要严重。一朝天子若是以这种面孔示人,根本无威严可言,所以他便找上我,让我来作他的傀儡,以一个正常人的形象出现在朝臣面前。”
凭步远阁的姿容,承担起一国之君形象绰绰有余,甚至要多上几分传奇味道。
然而楼雪色还有一点十分困惑。
如果步远阁只是真正皇帝找来的替身,那么要如何解释步远阁与先帝相貌神似这点?要不是因为这样,朝臣们也不会轻易相信谣言是假的,笃定步远阁就是先帝所立太子吧?
“楼姑娘是在猜测我的身份吗?”步远阁笑笑,笑容几分自嘲,“说来荒唐,同样是一个人的骨肉,我和皇上在容貌上竟有天壤之别。”
楼雪色倒吸口气。
“你是先帝的……”
步远阁垂下眉,唇角那丝笑意更加寂寥:“我是先帝的私生子,永远不会出现在史册上的野种。”
步远阁故意说得很轻松,楼雪色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他这样的身份,高贵,却又比任何皇子都低贱。
步远阁负着手走到一堆杂物前,轻轻拂去破旧柜子上大片灰尘,轻声慢语。
“我娘是桥河戏班的小角色,那年宫中御戏班缺人,临时找了桥河戏班救场,我娘也跟着进了宫。后来发生什么事,我并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我娘得到先帝意外临幸生下我,却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我和娘亲被安置在凤萧苑,没有名分也没有地位,就像影子一样度过了浑浑噩噩的几年。”
楼雪色忍不住皱眉:“先帝这么做,未免太过绝情,不管怎么说也是亲生骨肉。”
“我娘说,那只是一场意外。”步远阁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嘲讽,“楼姑娘就没想过么,为什么先帝后宫嫔妃众多,却只有一位太子活到现在?”
楼雪色动了动嘴唇,但没有说出口。
她怕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那样的话,事实未免太令人心寒。
不过,步远阁并不介意把残忍真相揭露。
“因为先帝一生只爱瑰后一人,爱屋及乌,他心里疼的儿子也只有瑰后为他所生的太子。为防止其他嫔妃生下的皇子威胁到太子地位,先帝不惜用各种手段除掉自己的亲生骨肉们,除了我——因为他根本不记得,世上还有我这个儿子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