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瞳面无表情地说道:“严公言之在理,此事的确应当从长计议。”
朱温见一时难有良策,只好令诸将各回本军。
诸将纷纷告辞,只有谢瞳端坐未动,朱温知道他心中一定有了主意,待诸将离去后,便问道:“子明先生,如今情势危急,可有良策教我?”
谢瞳恭身而起,反问道:“但不知主公所问是黄家之事呢,还是主公之事?”
朱温笑道:“两件事难道不就是一件事吗?”
“不然!”谢瞳掰着手指说道:“眼下,诸道行营都统、当朝宰相王铎率山南、剑南军屯兵于灵感祠;邠阳节度使朱玫率岐、夏两军扎营于兴平;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扎营于渭北;天下兵马都监杨复光、行营左司马周岌率许州、寿沧、荆南军扎营于武功;富延节度使李孝昌、朔方节度使拓拔思恭扎营于渭桥;泾原节度使程宗楚扎营于京右……近百万大军,已将长安四面围定。这还不算,诸路藩镇仍在源源不断地向长安发兵。可见,唐天子土德未厌,气数未尽。反观黄王,自打占据长安以来,一直久居深宫,任用失当,孟楷等人专务壅蔽,致使奏章难达,军情不畅。近无独断之明,远无治国之道,破亡之兆已是再明不过了!眼下,黄王以长安一城而敌天下之军,将军虽然勇冠三军,力战于外,但又能奈几何呢?”
朱温会意,说道:“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请先生妥为安排,静候我令。”
谢瞳告辞后,朱温来到后堂。张兰舒见他面色阴晴不定,只是来回踱步,便问道:“怎么了?”
朱温没有回答,却反问道:“夫人,你看黄王这人怎么样?”
张兰舒道:“要说黄巢此人,倒是文武全才,也算是一代枭雄了。”
朱温蹙眉道:“依夫人看,黄王的天下还能坐多久?”
张兰舒一撇嘴:“做天下?黄巢现在就叫坐天下吗?”
“黄王已称帝两年多了,又占据着京城,如何不算坐天下?”朱温反问道。
“黄巢自起兵以来,转战中原、江淮、岭南、关中,征战万里,却不据一镇,不守一城,得失频仍,却毫无所得。好不容易攻克了长安,又不趁机灭除唐室,而是急于称帝,致使唐天子得以逃往成都。如今朝廷元气渐复,诸侯们也都纷纷回过神来了,这才使得兵临城下,危机日甚。我看黄巢,死期已经不远了!” 张兰舒说话的口气几乎与谢瞳一个腔调。
朱温叹了一口气,说道:“连夫人都这么看,我还犹豫什么呢?总不能跟着他陪葬吧。”
张兰舒笑道:“我早就知道你的主意了,不过,此乃天大之事!我劝你不必着忙,还应多方筹划。”
朱温面露疑惑地看着张兰舒,张兰舒也用一双俏目盯着着朱温的那张方盘大脸,两人对视了良久,张兰舒方才笑问道:“你当时从军,八年戎马,所为何来?”
朱温顺口答道:“当然是为了出人头地,好娶你为妻啊!”
兰舒正色道:“眼下黄家无望,生死关头,必然得另谋出路。要卖好价,须得先成奇货!你可要算计好了。”
朱温望着兰舒那双俏丽中藏着深机的丹凤眼,心中似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