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军刚进河阳界内,就有军探禀报葛从周,说是前面村庄有一位河阳军将点名要见他。葛从周大为狐疑——他在河阳并没有故识啊!但他还是匹马单枪地向前面村庄赶去。刚到村口,就见有十几位河阳军士正迎面而来,当先一人,身材高大,面色黝黑,一脸的忠厚之气,尤其是手中的一对金锏,看上去甚是乍眼,葛从周一眼就认出来了——此人正是与他在洛阳有一面之缘的杨师厚!
葛从周大喜,高声问道:“杨将军,别来无恙啊?”
杨师厚边走边道:“葛将军,杨某已无去处,特来投奔阁下来了!”
葛从周喜出望外,问道:“果真吗?”
杨师厚道:“杨某怎会欺瞒葛将军呢?只不知沛王能否相容?”
葛从周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杨师厚跟前,拉着他的手道:“自从末将与沛王说过杨将军之事后,沛王一直渴望能与杨将军一见。能得杨将军相投,沛王定会欢喜万分的,只不知杨将军为何此时才来相投?”
杨师厚道:“不瞒葛将军,其实杨某早就不满于李太傅的所作所为了,前些时候,他竟命杨某攻袭晋州,杨某不愿,只好借故有病,请假在家休养。张全义夜袭河阳之时,杨某就带着一些部属悄悄地带着家眷逃出了河阳城,就在这个村庄驻扎了下来。后来听说李克用、沛王分遣大军前来,几经思量,最后才决定投靠沛王的。”
葛从周大喜,拍手说道:“太好了,能得杨将军相助,实乃我汴州之幸也!”
杨师厚说道:“此时,李存孝正分兵围攻怀、孟、绛河阳三城,三座城内已是粮草殆尽,河南兵已是危机万分,将军赶快去吧!”
葛从周邀他一同救援河阳三城,杨师厚道:“我本河阳旧将,背叛故主已是不该,又怎能再返身攻伐呢?”
葛从周甚为理解,遂写了一封荐书交给了杨师厚,杨师厚便带着家眷、率领其部属李铎、何洇等人告别了葛从周,直奔大梁而去。
朱温久闻杨师厚之名,得其来投,自然是喜出望外,当即任命他为忠武军牙将。
正在围攻河阳三城的李存孝听到汴军前来救援河阳的探报后,连忙留下李罕之、安金俊、薛阿檀等率步军继续攻城,令安休休为前锋率骑军迎击汴军,他则与史俨率三千“飞虎骑军”随后跟进。
牛存节原为河阳旧将,对河阳地势自然是十分熟悉,一听说河东军前来,便在流沙河设下了伏军,安休休正中埋伏,他所率领的前锋骑军几乎全军覆没,他本人率领一部残军拼死杀出了重围,落荒而逃。
安休休知道,李克用最恨败兵之将了,他若是回太原,李克用是绝不会饶了他的,说不定连性命都保不住,几经思量,最后竟率领败军投奔秦宗权去了。
牛存节率汴军乘胜进驻温县。此时,他们所带军粮已经用完,而当地百姓也因连年干旱,早就没有存粮了,只有一些晒干的桑葚。牛存节便命汴军以金银器具与当地百姓换取桑葚,权作军粮。
牛存节刚在温县驻扎下来,李存孝就到了。牛存节闻讯,连忙率军出战,李存孝自恃勇猛,喜欢单打独斗,直到汴军列阵之后,才策马出阵,大叫道:“汴军中有能打的吗?出来与我‘飞虎将’战上一场!”
汴军偏将童大山大怒,策马直奔李存孝,但只一个回合,就被李存孝给打下了坐骑。童大海之弟童大山连忙出阵去救童大海,却被李存孝一槊打碎了脑袋。汴将李统、梁延英、刘澜、黄奇等大怒,皆怒喝着一齐上前,李存孝大展神威,将众汴将一槊一个,统统打下了马来。牛存节见状大急,正要拍马出阵亲自迎战李存孝,突然之间,杀声四起,葛从周、徐怀玉、张存敬、王彦章各军恰在此时赶到了,不一会,就将河东军围在了正中。但这三千“飞虎骑军”的脸上竟然丝毫没有惧色,而且眨眼间就围成了一个圆圈,人人张弓搭箭向汴军连射,果然是箭无虚发,汴军纷纷中箭。汴军大惧,只好后撤,远远地围着河东军摇旗呐喊。
王彦章听说李存孝已经连败汴军十几员将领了,不禁斗志大炽,拍马舞枪直奔李存孝,高声喝道:“飞虎子,可还记得当年之约吗?你敢与我一战吗?”
李存孝闻言,抬头一看,不禁乐了,哈哈笑道:“原来是‘王铁枪’啊,我早就等着与你比试了,来来来,咱们这就大战一场!”
二将当时就斗在了一起,果然是一场好杀!葛从周、牛存节、张存敬、徐怀玉等人皆是久经战阵的猛将,但也从未见过如此恶战,尽皆耸然变色。李存孝、王彦章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都较瘦弱,面色也都黝黑,只是李存孝略显蜡黄,眼窝稍深;王彦章脸上却泛着青色,五官也更端庄些。两人的兵器都在百斤以上,但在他们手里,却轻如木棍,槊来枪往,都带着强劲的风响,再加上“黑云”、“追风”两匹战马不时地轮番入阵,直看得两军人人变色,个个惊呼,连喝彩都忘了。二人战至二百多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但葛从周却察觉到,王彦章的大枪已经有些滞缓了,而李存孝却依然是从容镇定,毫无吃力的样子。他心中不禁暗叹:这个“飞虎子”真正是天生的神将,好像有着用不完的力气似的!
葛从周担心王彦章有失,连忙下令鸣金收军。王彦章一听锣响,只得退出了战圈,由衷地对李存孝说道:“‘飞虎将’果然名不虚传,我王彦章心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