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李存勖命卢汝弼等将刘仁恭押至代州李克用陵前,刺其心血以祭李克用,然后将其斩首。
刘元英在山中闻听刘氏灭亡,作诗叹道:
莫厌追欢笑语频,寻思离乱可伤神。
闲来屈指从头数,得见升平有几人?
李存勖荡平幽州、擒杀刘守光父子之事,很快就传遍了天下,一时间,河东兵威大著。镇州节度判官周式劝赵王王镕道:“赵王所称尚书令,乃是梁官,赵王既已与梁为敌,就不该再称其官了。况且,自太宗皇帝践祚已来,还没有人生前敢任尚书令之职,眼下,晋王已为河北盟主,勋高但位卑,不如将尚书令让与他!”
王镕道:“好主意!”遂与王处直各遣使者至太原,共推李存勖为尚书令,李存勖再三推让后方才接受,在太原开尚书令府,设置行台,其规制就如唐太宗当年一般。
消息传到成都,蜀主王建大为感慨,扶膝叹道:“真没想到,李亚子袭位以来,短短数年之间,定河东、挫强梁、联镇定、平幽燕,连见大功!眼见得河朔已为其所有,恐怕不久就要用兵河北,锋指大梁了!”遂遣使者前往太原,向李存勖表示祝贺。
眼看着晋王迅速崛起,王建心中的忧惧,也随之而生。他认为,一旦李存勖夺得中原,肯定会对蜀国用兵的。他挨个的将诸皇子和诸养子暗暗数了一遍,竟没有找到一个堪与李存勖匹敌者。
不久前,有人献上一块铜牌,说是在什坊偶然得到的,上面有二十多个古怪的文字,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认识。张格说有一位叫做杜光庭的道士甚为博学,不如让他来辨认一下。王建遂请杜光庭入宫,杜光庭果然博学,只看了一眼,就将牌子上的二十几个字全都读了出来,随后又说道:“此乃上古符谶,可以其上面的文字为子孙命名,以为社稷纳福。”王建依言,便以铜牌上的文字为诸子重新更名。太子宗懿,也就是元坦,再次更名为元膺。
王元膺虽然长得尖嘴猴腮,不耐观瞻,但却文武全才,尤其是骑射之术,蜀中几乎无有匹敌者。他不但喜欢跑马飞射钱孔,更喜欢将彩球放在飞奔的马背上,然后驰马飞射,往往是百发百中,因而深得王建喜爱。不但十七岁就被立为了太子,掌典六军,而且还为他特意创立了天武神机营,开永和府,置官属。王建认为,将来也许只有元膺尚能与李存勖相抗。故而,一有空就亲自指教于他,常对其言道:“一切学朕所为,虽不可进入中原,但保国尚有余力!”
王建与杜光庭长谈之后,又命王元膺拜杜光庭为师,修习帝王之术。
王建为了王元膺可说是用尽了心思,就连他最为宠爱的嬖臣唐道袭也都能割舍,忍痛把他外放为兴元节度使。然而,王元膺却不肯就此放过唐道袭。唐道袭兵败青泥岭后,王元膺便想借机置其与死地,一有机会就在王建跟前说:“如不惩治唐道袭,何以治军?”王建无奈,只好解除了唐道袭的节度使。
然而,唐道袭一回到成都,王建一见其面,登时就改变了主意,甚至还想让他恢复枢密使一职。王元膺听说后,大怒不已,一再上疏历数唐道袭的过恶,说什么也不同意让他再掌典机枢。王建无奈,只得罢免了唐道袭所有的官爵,只给他一个太子少保的虚职,并吩咐唐道袭多多接近太子,莫要让他为难。王建随后又以兵部尚书王锴为宰相,以杜光庭为金紫光禄大夫、左谏议大夫,封蔡国公,进号广成先生,人称“广成子”。
杜光庭博学多才,极善文章,王建对他也颇为敬重,朝廷每有大事必先与其商议。王建深知王元膺性格急躁,又好猜忌,便命杜光庭遴选了一些纯静有德者服侍东宫,杜光庭先后推荐了儒者许寂、徐简夫辅佐太子。可是,王元膺根本就不把这些儒士放在眼里,甚至于懒得召见他们,每日里只是与乐工优伶嬉戏取闹,东宫僚属皆不敢谏阻。
七夕节前一天,王建打算率文武百官出游,王元膺得知消息后,特意设宴召集诸王、宰相及重臣畅饮,唐道袭为讨好王元膺,也主动参加了。然而,集王王宗翰、内枢密使潘峭、翰林学士承旨毛文锡却没有到场,王元膺怒道:“集王不来,一定是潘峭、毛文锡在搞鬼。”
大昌军使徐瑶、常谦素为王元膺所亲信,酒宴之上,二人屡屡斜眼瞪视着唐道袭,唐道袭大惧,整个晚上连头都不敢抬,更不敢说话。次日一早,王元膺就对王建言道:“潘峭、毛文锡离间我兄弟,定是不怀好意!”王建当即颁诏,将潘峭、毛文锡贬逐出成都。
王元膺甚为满意,得意洋洋地出宫而去。
王元膺前脚出宫,唐道袭后脚就进宫了。王建便问他潘、毛之事,唐道袭却忧心忡忡地说道:“陛下您不知道昨晚有多险,奴才差一点就见不到陛下了?”
王建大奇,问道:“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