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宝献计道:“镇州城池坚固,可决大悲寺漕渠,放水淹浸其城墙。”李存勖依计而行。但是,镇州城墙一连浸泡了十几天,虽有损坏,但却并不严重。李存勖无奈,只好屯兵围困。
张处瑾见晋兵围城,忙令韩正时率千余骑军突围而出,欲往定州向王处直求救。晋兵追至行唐,将韩正时生擒,李存勖当即将其斩首,并令兵士挑着他的首级绕城示威。
韩正时虽然被杀了,但定州的王处直却还是得到了李存勖围攻镇州的消息,心中大是不安。长年以来,镇、定二州唇齿相依,他担心,一旦镇州灭亡,定州必然唇亡齿寒。他对掌书记豆卢革道:“镇州乃定州之屏障,镇州若亡,定州也必定难以独存。”
豆卢革道:“既然如此,主公何不劝晋王收兵呢?”
王处直正有此意,连忙遣使前往李存勖大营,恳求李存勖撤围收兵,劝他先伐朱梁,暂时先赦免张文礼父子。李存勖让使者将截获的张文礼送于大梁的蜡书带给了王处直,回书答道:“张文礼背义弑君,绝不可赦免!何况,张文礼又密召梁军,对于易定也大有不利,恳请王公协力助我,剿除此奸人。”
王处直大为担忧,他这时竟像着了魔怔一般,认为一旦张文礼败亡,镇州也就不保了;镇州一旦不保,晋王下一个要剿灭的,肯定是他的定州。于是,他各种办法都想了,最后想来想去,竟打算让契丹出兵攻伐晋境,以迫使李存勖撤出镇州。
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然而,他与契丹人素无往来,他又如何与契丹主阿保机联络呢?最后,他终于想起了一个人来,此人就是他的亲生儿子王郁!
原来,自从养子王都长大成人之后,王处直对他日渐信重,对亲生儿子王郁反倒厌烦了。王郁一气之下,就投奔了晋王李存勖。李存勖对王郁倒是器重,不但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了他为妻,还任命他为新州节度使。而新州之地正好与契丹接壤。
王处直想,王郁肯定有机会与契丹人接触。王处直终于拿定了主意,密遣人去新州拜见王郁,竟然劝王郁贿赂契丹,召契丹军侵伐新州,以逼迫晋王李存勖从镇州撤军。
王都成年之后,虽然相貌俊俏,但为人却更加奸佞多诈,阴险毒辣。王处直生子较晚,此时虽已年过花甲,但几个儿子都还幼小,他认为王都不但颇有才能,而且对自己忠心耿耿,殷勤尽孝,于是便以王都为节度副大使,并打算由他来承接自己的节度使之位。王都大权在手之后,就开始报当年围杀李应之、逼杀自己的大仇了,对于当年他在卧室记在账簿上的人,一个也不放过,先后被他以不同罪过杀戮。二十年间,竟有上千人不明不白地被处死!对于此事,王处直却一直蒙在鼓里。
王处直对王都的偏心令王郁一直耿耿于心,而且看样子他还要将王家基业交给这个原本姓刘的外人,因而,王郁一直就在找机会对付王都。当王处直的使者到达新州说明来意之后,王郁便认为机会来了,竟然要挟王处直道:“只要父亲能答应立我为嗣,我必定全力照办。”此时,王处直已经是走火入魔了,他认为只要能让李存勖撤了镇州之围,他什么条件都能答应,但豆卢革却大为担忧,连连劝阻道:“万万不可,我与晋王已有盟好,怎可开门引狼,荼毒友邦?万一晋王知晓此事,能不怪罪吗?一旦晋王问罪,主公以何应对?此其一;主公既已许诺云郎为嗣,郁公子若来,将何以处之?兄弟相争,必有内祸,此其二。此事既然会引发外祸、内乱,主公又何必为之?再者说,张文礼谋乱,晋王替赵王报仇,原本就在情理之中,即便晋王剿灭了张文礼,也不一定兼并镇州啊!即便晋王兼并了镇州,也不一定就会用兵于定州啊!请主公慎思。”
王处直此时真正是鬼迷了心窍,根本就听不进豆卢革之言,执意要王郁召契丹攻晋,并答应以王郁为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