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重诲暗地里劝任圜道:“现今朝廷缺人,崔协先为候补,可以吗?”
任圜却不买账:“李琪学际天人,奕叶轩冕,论才校艺,可敌一百个崔协,但却被谗人中伤,妒嫉其才能,安公舍李琪而相崔协,犹如舍弃苏合丸,选取屎壳郎。”
最后,李嗣源还是听了孔循的,以冯道、崔协并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任圜身为首相,又兼掌三司事务,真正是位极人臣了!他自然更加殷勤竭力,忧公如家,大力简拔贤俊,杜绝侥幸,不久,即使得府库充实,军民皆足,朝纲粗立。随后,任圜又奏请李嗣源厚葬了郭崇韬,恢复了朱友谦官爵,将两家的货物、财产、田地、房宅,皆全部予以归还;并为张宪昭雪,为其正名。任圜又推荐原蜀国右仆射张格有才,且为唐宰相之子,李嗣源遂以张格为太子宾客,充三司副使。
正当朝廷威望迅速得以提升、大有欣欣勃发之象时,荆南却突然出了大事。
荆南突有使者带着高季昌的表章抵达洛阳,高季昌在奏表中,竟然请求将夔、忠、万三州划为荆南属郡。李嗣源大怒,正要下诏申斥,安重诲谏阻道:“国家初定,不宜动兵。季兴已经称臣,还是不要得罪的好。”李嗣源闻言,虽然口中说“他这是趁火打劫”,但还是答应了高季昌的要求。不想,高季昌却得寸进尺,竟然又再次上表,奏请三州刺史不须朝廷任命,由他自己任用自己的兄弟、儿子为三州刺史。李嗣源一听,当时就火冒三丈,当即下诏予以痛斥。高季昌竟然发兵突入夔州城,将朝廷戍兵全部杀死后,接着又发兵攻袭涪州。高季昌之子高从诲劝其不要与朝廷为敌,高季昌却死活不听。
当初,魏王李继岌曾令押牙韩珙等护送蜀之珍宝、金银、布帛四十万,沿水路顺长江而下,取道荆南回洛阳。此时,韩珙正行至峡口,高季昌闻讯,即在峡口设伏,将韩珙等人杀死,劫掠了所有财物。朝廷遣使责问,高季昌却答道:“韩珙等人乘舟而下,远涉数千里,欲知舟覆人溺之故,应该去问水神,为何来问高某?”李嗣源再也忍不住了,当即下旨削夺了高季昌的所有官爵,任命山南东道节度使刘训为南面招讨使、许州忠武节度使夏鲁奇为副招讨使,率步骑四万讨伐高季昌。随后又任命东川节度使董璋充东南面招讨使,夔州刺史西方鄴为副使,率蜀兵沿江而下,会同湖南军三面进攻荆南。
刘训率兵抵达荆南,楚王马殷遣都指挥使许德勋率水军屯兵于岳州。高季昌见朝廷军势大,只好坚壁不战,遣使向吴国求救,徐温当即遣水军救援荆南。
江陵地势低洼,到处都是河泽水泊,再加上连绵阴雨,刘训麾下皆是北方兵士,难以适应。不久,军中就发生了瘟疫,连刘训自己都病倒了。李嗣源闻讯,只得遣孔循前往探视,顺便考察攻战之策。
孔循一到江陵,即亲自率军攻城,却也没有攻克,只好遣人入城劝说高季昌认罪归附。高季昌却出言不逊,将使者赶了出来。孔循无可奈何,只好请李嗣源下诏召回了大军。
高季昌见朝廷军退去,就更加有恃无恐了。楚王马殷之前遣中军使史光宪进贡,到达洛阳后,李嗣源赐给马殷骏马十匹,美女二人。史光宪恰在此时路过江陵,被高季昌截获,将骏马、美女全都夺走,并将其转送给了徐温,请求举镇归附吴国。高从诲劝谏,高季昌却听不进去。徐温道:“为国者当务实效而去虚名,高氏事唐已久,洛阳离江陵又近,唐人无论是步兵,还是骑兵,要攻袭江陵,都比较容易,而我却只能以水军逆流而上,救援很难。若荆南成为我之臣国,臣国有难却不能相救,一旦臣国危亡,我能问之无愧吗?”故而,徐温虽然接受了高季昌的贡物,但却谢绝了他的称臣,并暗示他最好还是归附唐国。
刘训无功而返,但西方鄴却大败荆南水军于峡中,重新夺回了夔、忠、万三州。李嗣源遂升夔州为宁江军,以西方鄴为宁江军节度使。接着,又将当初把夔、忠、万三州划属荆南一事,归罪于豆卢革、韦说,赐二人自尽。随后即将刘训流放濮州、温韬流放德州、段凝流放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