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闲引鸳鸯芳径里,手挪红杏蕊。
斗鸭阑干独倚,碧玉搔头斜坠。
终日望君君不至,举头闻鹊喜。
李璟戏道:“‘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冯延巳道:“未如陛下‘小楼吹彻玉声寒’!此语千万不可让邻国听到。前有‘云破月来花弄影’郎中、‘红杏枝头春意闹’尚书,还就差一位‘小楼吹彻玉声寒’天子了!”
李璟挪愉道:“还得补上一位‘泪珠滴破胭脂脸’宰相!”
李璟所说乃是冯延巳所作的《归国谣》三章,原词为:
何处笛?深夜梦回情脉脉,竹风檐雨寒窗隔。
离人几岁无消息,今头白,不眠特地重相忆。
春艳艳,江上晚山三四点,柳丝如剪花如染。
香闺寂寂门半掩,愁眉敛,泪珠滴破胭脂脸。
江水碧,江上何人吹玉笛,扁舟远送潇湘客。
芦花千里霜月白,伤行色,来朝便是关山隔。
李璟因喜欢冯延巳的诗词,所谓爱屋及乌,对冯延巳也就格外垂青。水部郎中高越只因上书指责冯延巳兄弟的过恶,李璟一怒之下,就将其贬为了蕲州司士。
其实,李璟对冯延巳等“五鬼”也并不是完全信重,朝廷机密要务,全都委托给了宣政院掌理,而执掌宣政院的则是翰林学士、给事中常梦锡。李璟曾对常梦锡道:“大臣之中,唯有严续保持中立,但是才干平平,恐怕很难与各党周旋,爱卿须掌控好了。”李璟所说的严续,乃严可求之子,当时为中书侍郎。但是,没过多久,常梦锡的宣政院使一职就被罢免了,严续也被外放为池州观察使。常梦锡大为灰心,整日里纵酒为乐,再也没有参与朝廷大事。
恰在此时,新近归附南唐的泉州又出事端了:泉州刺史王继勋担心李仁达讨伐,竟然主动致书于李仁达,请求修好。李仁达却认为,泉州本来只是福州的属郡,如今竟敢与其分庭抗礼,请求平级修好,不禁大怒,竟遣其弟李仁通率兵一万,讨伐泉州。
泉州都指挥使留从效趁机发动兵变,将州衙包围了起来。王继勋大惊,忙问留从效为何如此,留从效狞笑道:“李仁通兵势甚盛,士卒皆认为你赏罚不当,不肯效力,请使君让位自省。”王继勋无奈,只好把符印交给了留从效。
留从效当即率军迎战李仁通,李仁通大败而回。留从效随即上表金陵,将事情始末奏闻李璟,李璟无奈,只好改任留从效为泉州刺史,召王继勋至金陵,同时又将漳州刺史王继成改为和州刺史、将汀州刺史许文稹改为蕲州刺史。
唐军攻取建州之时,查文徽及唐军本想乘胜再取福州,但李璟没有同意。此时,陈觉闻听留从效以一州之兵便将李仁通击败了,便认为李仁达兄弟不堪一击,竟主动上表请求,说他愿意前往福州去劝说李仁达。并大包大揽地说,他只要一到福州,李仁达定会归顺投降。宋齐丘也认为陈觉善于才辩,可不动刀兵,坐收李仁达。李璟乐得其成,就答应了陈觉,并许诺加封李仁达的母亲、妻子皆为国夫人,四个弟弟也都封为高官,以陈觉为福州宣谕使,还让他带上了大量的金银财帛赐给李仁达。
不想,陈觉一到福州,李仁达就知道了他的来意,故意声色俱厉,倨傲无礼,对陈觉不理不睬。陈觉连劝其归顺南唐的话都没敢提,就灰溜溜地离开了福州。
陈觉行至剑州,越想越觉得难堪,自觉没有脸面再回金陵,竟然假传圣旨,命侍卫官顾忠前往福州召李仁达前往金陵,随后又自称福州军府临时执政,擅自调拨汀、建、抚、信四州之兵,命建州监军使冯延鲁为主帅,让他率军去福州“迎接”李仁达。
冯延鲁接到陈觉的“军命”后,先致书于李仁达,向其晓以利害祸福,劝其投降。李仁达却根本不理会,只给他回了四个字:“只管来战!”并遣楼船指挥使杨崇保率福州之军迎击唐军。
陈觉此时已没有退路了,只好以剑州刺史陈诲为缘江战棹指挥使,上表金陵朝廷道:“福州孤城,旦夕之间,即可攻克。”